那年夏季,一部小众的悬疑片上映。
两人在美术营相隔很远的人,不约而同选到同一场电影。
少年懒散地坐在位置上,身子歪歪斜斜,吊儿郎当。
直到电影开场,灯光熄灭,姗姗来迟的女孩来到他的邻座。
影厅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后排,他俩的位置在正中央。
女孩猫着脚步来到座位旁,手里的包不小心撞到旁边的少年,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压低的声音拖长尾调,夹着气音,轻而娇软,惹人注意。
黑暗的光线中,少年眉头微挑,懒洋洋地直起身,移开手臂。
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心情跌宕起伏,女孩无意识地去抓椅托,不经意间,握着一只滚烫的手。
“对,对不起。”紧盯屏幕的瞳孔蓦地放大,女孩结巴道歉,心虚到不敢往旁边一眼。
而旁边的少年,明目张胆地借着偶尔亮起的屏幕,清她的脸。
这是年少的盛惊澜第一次碰到温瓷的手。
第二次是集训结束后,盛惊澜被朋叫去音乐酒吧玩架子鼓,兴致上来直接蒙眼击鼓。
场下呼声不断,气氛热情高涨,“接下来,我们的鼓手将盲选一位幸运观众上台。”
此话一出,观众纷纷高声欢呼,希望能选到自己。只见舞台上的少年拿起鼓棒,扶着舞台边缘,一跃而下,帅气的落地姿势虏获一群迷妹芳心。
少年一步一步往前,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伸手,只见他拿起鼓棒,犹如挥动的魔法棒,旋转几圈,最终指向一处:“我选,这个方向第三排。”
顺着鼓棒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第三排的女生身上,温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在李照雪的推力下,走到蒙眼的盛惊澜面前。
少年开口,叫她:“伸手。”
他们以为这就是盲选,却不料少年放下鼓棒,一把握住她的手。
少年的手掌滚烫而炙热,女孩的手指柔软而纤细,亲密相贴的瞬间,心跳失去了控制。
从未跟异性牵过手的温瓷顿时心慌意乱,在达到舞台边时,突然挣脱,跑出众人视野。
少年单手摘下眼罩,只捕捉到那道匆匆逃离的背影:“啧,原来是胆小鬼。”
多年前的真相突然被揭开,温瓷有片刻不知所措,声音断断续续:“你明明被蒙着眼睛……怎么会知道……”
“啊~”男人故意扬起尾调,“因为我有特殊能力。”
覆住双目的纱布是特制之物,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选择的人是谁。
温瓷当然不信。
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重重地敲击在年少记忆里,她因退缩而错过见面,竟又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记住了彼此。
“温瓷,我在南城。”盛惊澜抛出钩子,迟迟没得到回应,他没放弃,而是步步逼近,“敢不敢出来见我?”
“不……”她的思维已经偏颇,要是那人站在面前,她怕自己克制不住,又糊里糊涂跟他搅在一起。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隔着手机,她尚且还能保持理智,拒绝了盛惊澜的邀约。
周文琛还在原地等待,温瓷以朋身份礼貌性留他在家中用餐,周文琛笑着婉拒。
温瓷没有挽留,客气地把人送到门口。
如若没有特殊情况,依照她跟周文琛的关系,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温瓷打电话的时候,盛惊澜就在这附近,前一秒被拒绝,后一秒就到她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男人眯起眼睛,藏起里面的危险气息,在周文琛离开后,大步流星走上前:“温瓷。”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瓷背脊一凉,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原来是有约了。”
无奈,她只能转身面对。
站在温家大门口实在不像话,温瓷只好跨出去,走向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哼声,满脸写着不高兴:“在你跟别的男人约会的时候。”
突然被按上一套罪名,温瓷随口反驳:“我哪有跟别人约会。”
“他从你家出来,是我亲眼所见。”此刻他就想饱受委屈的怨夫,字字句句都是不满的指控。
温瓷嘴唇翕动,下意识要解释,触及男人狡猾的神情,顿时把要说的话收回去。她故意抬了抬下巴,清脆道:“好吧,那就当我是在跟别人约会,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温小姐约会结束。”
“然后?”
“然后。”男人勾唇,“不知道温小姐介不介意,脚踏两只船。”
“咳咳,你胡说道什么!”温瓷脸皮薄,一句话把她呛得红了脸。
是她低估了盛惊澜的不要脸程度,竟连这种话都能脱口而出。
嘴皮子上的功夫,她终究是比不过盛惊澜,勉强答应陪他吃顿晚饭。
“温卿卿,我约你,你不能老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追你。”
温瓷一噎:“你好不讲道理,追求者都是小心翼翼,哪像你这样下达命令。”
盛惊澜理直气壮:“你次次都拒绝,我不为自己争取机会,难道眼睁睁着你被别人夺走?”
温瓷捧起茶水,轻抿一口:“我最近很忙,没心思想这些。”
“行,那麻烦温小姐有空的时候,考虑考虑我这个备胎。”温瓷曾指着鼻子骂他自私,那他姑且就做个“善解人意”的追求者,放长线钓大鱼。
“你又在胡扯什么。”温瓷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跟周文琛只是朋关系。”
对方却不买账:“毕竟当着我的面,你也只能这么说。”
温瓷屈指口桌,小声警告:“盛惊澜,少得寸进尺。”
男人轻笑一声,身体后仰,靠向椅背:“温瓷,你是不是考虑过他?”
探究的眼神轻飘飘抛过来,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温瓷手指调羹,垂眸问道:“为什么想?”
男人轻弹手指,骨节“咔”的一声按响:“你愿意跟他去冰川旅游,说明你对他的有好感。”
温瓷喉咙一咽。
难怪他多次含沙射影提到周文琛,原来不只是开玩笑。
难得见盛惊澜吃瘪,她不想让他痛快,故意吊胃口:“如果我说有呢?”
男人苦笑一声:“那是我活该。”
他垂下脑袋,似乎真因此时遭受打击,温瓷动了恻隐之心,正欲解释,却见对方的人忽然起身,高大的身影朝她压来。
“开玩笑的。”男人双手撑在她的椅子两侧,俯身低头,强势的威胁落在耳边,“我不确定自己在嫉妒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所以温瓷,就算你有过那种心思,也别让我知道。”
伪装不到几分钟就暴露真面目,川剧变脸都没他快,温瓷气得想拿手里的勺子敲他:“你装都不能装好点?”
盛惊澜一把握住她手腕,嫩如牛乳的皮肤一捏就泛红,“我可以耐心追到你同意为止,但是别的选项,你想都不要想。”
温瓷试图抽离,对方纹丝未动,她不免嘀咕:“霸道。”
盛惊澜笑着松开她的手,温热的指腹轻蹭她脸颊:“我只是醋劲儿比较大。”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
别的男人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小气吃醋,他倒好,但凡有风吹草动,恨不得把醋意宣扬到人尽皆知。
盛惊澜是行动力很强的人,说要追求,就想方设法制造机会。
一般人邀约几次不成功就会揣测对方心思,随之产生退缩心理,而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换不完的借口,耗到温瓷答应为止。
工作室装修,他主动请缨当监工。
温瓷忙到晚上,他就体贴送餐送温暖,简直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