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这样,曾经沉迷情事的盛惊澜脸上没半点笑意,咬着生硬的嗓音:“这一切都是盛憬言故意的,你听不出来?”
温瓷抬头望着他,眼里不见曾经的意:“盛憬言有意还是无意,重要吗?”
真正伤到她的,从来不是盛憬言设局引她去凉亭,而是盛惊澜口中,一句接着一句的真相,以及无法辩驳的“是”字。
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盛菲菲说的也是真的。
她没听母亲的话,所以一次又一次接近这个捉摸不透的坏男人;连盛菲菲都知道表白要讲究仪式感,她却认为两人心意相通就可以在一起。
她的喜欢、她的初恋,不过是盛惊澜向盛憬言炫耀的资本。
“所以你就把错误全部归结到我身上?”盛惊澜恼极了。
“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错吗?”温瓷声声控诉,“亦或者,只要对我好,喜欢我,就可以利用我?”
盛惊澜紧握起拳,心里窝火,“我承认,我在这件事里面犯了错,但你就非要因为那几句话给我判死刑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痛苦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原谅你,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任由你对我做那些事,是吗?”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从盛惊澜因为盛憬言对她说“在一起”的那刻,就全错了。
温瓷捂着脸颊,抑制不住喉咙里漫出的哭腔。
“温瓷……”纵横情场多年的盛惊澜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麻烦,他有无数种哄女人的手段,然而面临温瓷的质问,他竟觉得束手无策。
以前温瓷在他面前哭,他总会一口一声宝贝,游刃有余地哄。而现在,他只是试探性的去摸温瓷的头发。
一道刺耳的铃声打断他的动作,也刺醒了沉浸悲伤情绪的温瓷。
手指拭掉眼角多余的泪水,温瓷拿起外套兜里的手机,从模糊的视线中见苏禾苗的名字。
电话一直在响,没有停歇的意思,温瓷刚接通,苏禾苗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瓷你在哪儿?快回来,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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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瓷送李照雪和砂楚等人离开后恰好被盛憬言绊住脚,不知道除了盛家兄弟俩,还有人在等待她的生日。
萧文琛提前两天就到了南城,他心知自己家出现不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为了让女儿度过一个正常的生日,一直忍耐着没有现身。
但总归,他还是希望能在这特殊的日子跟母女俩见一面。
萧文琛一直等到宾客散去才出现,见到温茹玉的那刻,抑制不住的思念和情意顷刻涌现,艰难地唤出埋藏心底多年的名字:“茹玉。”
正在跟唐琳琅交代事情的温茹玉浑身一僵,半响,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她凝视着那个不断靠近的男人,眼神清醒而锐利。
“你先回去。”温茹玉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唐琳琅,平静的声音跟之前似乎别无二致。
唐琳琅颔首,从不质疑温茹玉的指令。
走近了,萧文琛终于清温茹玉的模样。
许是图喜庆,她今日穿着鲜艳,棕眉、红唇,长流苏耳环削弱了短发的利落感,酒红色高跟鞋优雅又显气质。
她褪去了年轻时的青涩,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当真成了惊艳时光的红玫瑰。
她有着跟记忆中不同的美丽,时隔多年,萧文琛终于有勇气走到她面前说一声:“好久不见。”
眼前的中年男人穿着灰黑色西装,赶紧利索的短发衬出几分精神气,温茹玉却注意到,他鬓角生出了少许白发。
中年男人跟记忆中的那个俊朗的青年逐渐重叠,温茹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踏进大门,吩咐道:“程叔,关门。”
没想到温茹玉这么决绝,等待多日的萧文琛哪可能轻易放弃。他大步追上温茹玉,在大门即将关上那刻,伸出一只手强行阻拦开:“我们谈谈。”
他以身作盾,程叔总不能把人夹在门缝里,只能等温茹玉示意。
温茹玉冷静地安排:“把不相干的人撵走,撵不走就报警,就说有人擅闯民宅。”
她根本不想搭理萧文琛,从头到尾没对他说过一句话。然而萧文琛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一副不等到温茹玉誓不罢休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但起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你道个歉。”
他的声音实在吵闹,温茹玉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昂首盯着他:“要道歉是吧?”
温茹玉抬手一指,“滚外去跪着,我就听你道歉。”
她还不能不了解萧文琛,从前就是少爷脾气,与生俱来的骄傲绝对允许他做出这种事。
萧文琛握紧拳头,嗓音低沉:“折辱我能让你解气吗?”
温茹玉哼声:“你可以试试。”
“好。”他当真退出大门口,屈膝跪地,“现在你肯听我道歉了吧?”
温茹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回应萧文琛,而是吩咐程叔:“关门。”
宋兰芝听到动静,让身旁的苏禾苗过去一眼。
撞见这一幕,苏禾苗惊讶捂嘴。
在她心里,温茹玉就是个铁血的赚钱机器,不接触工作以外的男人,今天怎么会有个中年男人找上门?
听男人的语气,他们曾经还发生纠葛,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温茹玉冒这么大的火?
事态的发展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苏禾苗赶紧给温瓷打电话,叫她回来情况。
温茹玉并没有依照承诺听萧文琛解释,只叫程叔关门,程叔忽然想到什么,凑近温茹玉耳边提醒:“阿瓷小姐还没回来。”
提到女儿,温茹玉瞬间变了脸色,踩着酒红色高跟鞋迈出大门口,“萧文琛,滚远点,别跪在温家门前碍眼。”
听到她这般凶恶的语气,萧文琛布满皱纹的眼角笑气几道细微的褶皱:“你还跟从前一样。”
谈恋时,温茹玉就是刀子嘴腐心。
若是当年,以他的傲气定不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可如今一想到温瓷,对母女俩的万分愧疚便在心里翻腾。
若是受辱能让她出气,跪地又有何不可。
男人双膝着地,背挺得直:“茹玉,我对不起你,今天来这不是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
亲眼你和女儿。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被温茹玉打断,“你走不走?”
温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没耐心陪萧文琛在这儿耗。
“我不会走。”当年他就是“走”得太干脆,才会错过心的女人和女儿这么多年。
一想到这些,萧文琛悔不当初,“你要我跪,我便跪到你消气为止。”
赶不走、骂不走,温茹玉差点没拿高跟鞋踹他,冷嘲道:“你贱不贱?”
温瓷万万没想到,自己匆匆赶回来,就听到亲妈这样骂渣爹。
萧文琛正对着温瓷赶回来的方向,见到女儿,他下意识喊出声:“阿瓷。”
听到萧文琛口中的称呼,满脸横气的温茹玉“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妈。”温瓷逐渐朝两人走过来。
温茹玉倏地转身,几乎是冲到温瓷面前,声音尖锐:“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听到萧文琛叫女儿的名字,温茹玉就知道,温瓷的身份暴露了。
萧文琛什么时候发现温瓷的?他们是否已经见过面?温瓷又知道多少?
短短几秒钟,温茹玉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萧文琛没想到她这幅面孔,慌忙上前劝道:“茹玉,你别吓着孩子。”
温茹玉一把挥开他的手,拉着温瓷径直踏进温家大门,对身后纠缠不休的男人撂下狠话:“萧文琛,离我女儿远点,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女儿面前,我跟你没完。”
从头到尾,温茹玉都是竖起满身刺的状态,温瓷几乎是被拽进家门,只匆匆瞥了萧文琛一眼。
大门关闭,温茹玉才松开女儿的手:“外面那个男人,你见过他是不是?”
温瓷不答反问:“妈,那个人是谁?”
一句话堵住了温茹玉所有的疑问。
她并不确定温瓷是否知道萧文琛的身份,当然,不知道最好。
于是温茹玉告诫女儿:“你不用管他是谁,总之不准跟他接触,离他越远越好。”
温瓷假装不知情:“为什么?”
温茹玉低哼一声,十分不客气:“他有病。”
温瓷:“……”
第一次见母亲对一个人戾气这么重,可以想象当年他们分开时的状况多么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