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竹对此情况却并不怎么意外。

只要是以舞台为终生事业的艺人，都很清楚全息舞台将会彻底改变这个行业。

爱豆不同于演艺类的艺人，他们的全部事业都受限在这一小小舞台上，虽然舞台画面也能录制，也能流传出去，但想要更好的效果，唯有现场才能呈现。

激情，热闹，一起开心，一起激动，尖叫欢呼，在那闪耀的舞台上，爱豆们肆意的展现着流动的魅力。

可一场表演下来，下方观众席最多又能容纳多少人呢。

而一场演唱会的搭建，又需要花费多少金钱呢。

甚至就算粉丝们去到了现场，除了一些绝佳位置，其余人也只能透过大屏幕才能看清楚画面，说是去了现场，实际上可能连自家偶像的脸都看不清。

有喜欢爱豆的粉丝，付出与收获的体验往往得不到正比，虽然大部分时刻，这些粉丝都不会在意，可等时间长了，粉丝们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离开。

比如……他的粉丝。

想到微博评论里的谩骂，涂竹闭了闭眼。

再试一次吧……再试，最后一次。

哪怕，无人知晓他也曾努力。

——总控室里，盛泉正看着面前的一台台大屏幕，那上面是各个楼层的监控画面。

这些监控遍布了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高清画面，畅听享受，确保了等以后这里面的一些选手入选有了名气后，万能剪辑师能从这些画面里面剪辑出一些片段作为粉丝福利。

一开始，大楼方是不想配合星芒安装这么多摄像头的，但是，当星芒表示这些全都是他们自费后，立刻得到了通畅无比的配合。

安安安，您这边要是人手不够，我们也可以出动安保人员帮帮忙的！

事实证明，这么多的摄像头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明明海选正式开始还不到三小时，这栋楼的各个楼层就已经站了许许多多的人。

她的视线落在了36层，停留在了涂竹身上。

盛董喝了口奶茶。

艹，不管看多少遍，都好好看。

比起那些电视剧里因为演技不佳而僵硬的面容，以及她上次偷看的片场浑身都是灰暗气息的少年，监控画面里的涂竹只是站着等待叫好，就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了。

他的五官是女娲毕设吗？怎么能够好看到这种份上，这种好看不是颜回晋酒姜镇那种，而是一种只看一眼，便让人拔不开眼的完美。

所以盛董看了一眼又一眼，并且完全不觉得自己被美色打动很可耻。

涂竹可是一个在颜值普遍高的世界都能稳拿“颜值爆表” 称呼的存在啊。

她爱看很正常。

一向爱看美人的盛董美滋滋看了好一会，享受着眼睛的高度舒适体验。

同时，她也更肯定了自己的全息舞台计划。

一个人的喜好是会影响关注度的，在追文的时候，盛泉压根没记住涂竹这个人。

一方面，是他确实只是在书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多的笔墨停留在他的人生。

另一方面，则是她上辈子本身就对爱豆不感兴趣。

粉演员，可以随时打开电视剧，看自家偶像的超高清绝佳演技。

粉歌手， 可以戴上耳机，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快乐沉浸在自家偶像的音符世界。

甚至连粉搞笑的谐星，都能被逗得哈哈笑，体验感满分。

粉爱豆呢？

舞台的炸裂炫酷，他们总不能想看立马就看了吧。

就算他们愿意大老远奔赴现场，愿意花费票价，但场地就那么大，能不能抢得到票还两说呢。

作为一个打工狗，时间金钱精力这三样，她很难同时拥有。

甚至就连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粉演员，盛泉都找不出时间去表达喜爱，所以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

她可以在地铁通勤的时候看，可以在加班完了回家路上看，洗澡的时候可以听书，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小说下饭。

盛泉一度觉得，对于打工人来说，最棒的爱好应该就是看小说了。

追星？她哪有时间啊。

她连挑一下哪个明星比较不容易塌房都没空。

但，当舞台与全息技术接连，这直接代表着任何一名观众都可以在进入全息世界后，近距离的，直面着自家爱豆的表演。

盛泉选择全息舞台，不是一时突发奇想，而是考虑了方方面面后的深思熟虑。

从粉丝的角度来看，全息舞台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只是想象一下就感受到了无限的快乐。

不光是直播，还有回放。

他们可以一遍遍的用最好的距离欣赏自家爱豆在舞台上的光芒，就如盛泉可以在通勤路上打开一本本她很喜欢的小说细细品味一样。

全息技术与爱豆舞台，简直就像是一口缺了口的锅，跟多了一个突出的锅盖，绝配。

爱豆这个曾经需要吃青春饭，挡着天花板的行业，将会在全息技术下，彻底改变，一跃到娱乐行业的头部。

当然，这个娱乐行业头部，并不单单只指华夏。

这才是盛泉真正的目的。

不过现在，她需要去看看自己的资助对象了。

***

涂竹安静的站着，走廊人有点多，他没有空间练习，只能心里默默回忆着每一个动作。

马律师跑前跑后，作为一名律师，他的职业水平只能说是中等偏上，但他的交际水平绝对能称得上是满分。

很快，他就和艺人A称兄道弟，帮艺人b检查动作是否标准，收到了艺人c的私人联系方式，顺带帮助艺人d解答了几个法律问题。

还很顺当的从安保人员那问到了茶水间的位置，高高兴兴带回来两个杯子，饮料他喝，白水给需要保护嗓子的涂竹。

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分享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你知道不，已经确定了，刚刚坐着直升机来的就是盛董，微服私访啊这是。”

“还有还有，大家都在猜盛董为什么要来海选现场，现在被猜的最多的原因就是，她有看好的选手，是为了对方来的。”

涂竹一边喝着白水，一边静静听着。

他能找到【盛董威武产粮无数】吧，自然是清楚一些盛泉的习惯，当知道盛董真的来了这里时，他心里的猜想也是一样。

谁都知道，盛泉有亲手挖掘人才的爱好。

在还没有跟公司解约，最艰难的时候，涂竹自然也幻想过自己能够被盛泉看中。

但，梦终究只是梦。

看看他现在的名声，再望一望他微博底下谩骂的恶语，以及那些几乎要将他贬到了泥土里的路人风评……

涂竹渐渐不再做这样的美梦了。

在身边人或小声，或兴奋的讨论着关于盛泉的到来。

爱豆们年纪普遍不大，也都很活泼，这个年纪的他们，正是爱畅想有所期望的时候。

一如……以前的涂竹。

“好期待啊，说不定盛董会亲自海选。”

“这栋楼一共四十三层，也不知道盛董会出现在哪层。”

“啊啊啊啊好紧张好紧张，好希望是盛董亲自来面试我。”

“你这就是白日做梦！但是我也想做！”

在这样的讨论声中，涂竹犹如一块沉在江水中的石，沉默的站着一动不动。

“一千零八号，涂竹，请进十号房间。”

涂竹迈开腿，一步步，走近了那个贴着十号标签的房间。

他推开门，一眼过去，便怔住了。

窗口的阳光洒在盛泉身上，在秋日里刚刚好的光线，她与站在门口逆光的少年对视。

她笑着举起左手，左右轻轻摆了摆，是一个日常打招呼的手势。

“你好，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