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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昭宁寺,齐悯慈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保镖递上些纸币,她码整齐了,塞进功德箱。
今日是初一,又逢周末,人格外的多,她起身,避开人群,走了出去。
出寺庙的时候下着雨,保镖为她撑起伞,她把墨镜戴上,黑衣黑裤,宛如刚参加过葬礼。
她确实参加了葬礼。
过去,彻底埋葬了。
她把祁免免葬进了海潮里,她的灵魂大约乘着海鸥飞向了天空。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
已故的心理学教授祁某某因残忍的动物实验和对孙女惨无人道的伤害,作品被全部下架,并受到了激烈的声讨和谴责。
时隔二十年后的今天,几乎所有的证据早就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从季淮初决定查这件事开始,他花费了整整四年多的时间才还原了真相并联合媒体做了披露。
然后被父母责备。
“可是你这么做,对悯慈来说,难道不算二次伤害吗?以后别人怎么她?”
季淮初觉得有些荒唐,加害者“寿终正寝”,受人戴,体面离世,受害者却惶惶不可终日,就连曝光罪行都是一种二次伤害。
“她一直在意的都不是伤害,她无法将自己当做一个完全的受害者,她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加害者。我也没想过她获得什么救赎,我只是希望有个了断。”
把脓疮剖开,清洗干净,哪怕很疼,总能结痂。
人死债消,有时候并不公平。
爷爷的死对于祁免免来说是一个永不消失的枷锁,他用他的死亡结束了长达年的罪恶,也给了祁免免最后一击:善良本就是愚蠢的,人类愚昧而无知,真理常常以谬误存在,人们永远也挣脱不开黑箱子。
齐悯慈本来觉得自己并不会在意,那短短的年确实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快要记不起来爷爷的样子了,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模糊。
当一个伤害当下没有回击的时候,过了那个时间段,无论怎么回击都会变得隔靴搔痒。
何况他早就去世了。
郑医生问过她:“你恨他吗?”
她摇摇头。
谈不上恨,也谈不上不恨,只是觉得有一点迷茫。
可现在,她着无数的文章和报道,那些骂声和议论,反而让她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结束了。
都结束了。
她把手套戴上,将自己严丝合缝裹藏起来,坐在车后座假寐,再睁开眼的时候,季淮初正打开车门,弯腰冲她伸出手:“今天去哪儿了?”
“去了画展,回来路过景山,去寺庙上了香。”
季淮初笑了笑:“怎么想起来去上香?”
“铃铛想要平安符。”
铃铛是他们的女儿,大名叫季乐宁,是齐悯慈取的,思索再三,左右斟酌,最后选了这么两个字出来。
季淮初却说:“挺好的。”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两个字,是她对孩子最真挚的祝愿。
季淮初牵着她的手往家走。
歪着头说了句:“你太宠着铃铛了,不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