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明神色自若地与她们握手作礼,彷彿早把前事浑忘乾净。
「宋老闆﹑唐老闆,谢谢你们鼎力支持,这筹款晚会才得到空前成功,我代表所有受惠者多谢你们。」杜月明嫻熟地说着门面话,宋星寒只觉得眼前人有着说不出的陌生。
唐心如的脸色也难看极了,但她俩毕竟也是跑惯江湖的人,本能也似的应对着,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半年前我们才喝过苏爵士六十大寿的寿酒,她不是为了钱,怎肯嫁给他当填房?」
「我早说过她脱藉从良是假,自抬身价钓金龟是真,你却说我偏见,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
「苏爵士死了太太十多年也不续弦,想不到给她两三下子便入了宫,那狐媚手段真是厉害得很……」
回程路上,唐心如一直絮絮不绝。
宋星寒低下头来没说话。
这怎能怪杜月明?脱藉从良的最佳出路莫过于找一个好归宿,苏爵士虽是年纪稍大,只要他真心怜惜她,这便是她的福气了。当日杜月明含泪别去,宋星寒还一直害怕她独自一人抵受不了压力走回头路,现在看她成了枝头凤凰,宋星寒心头的愧疚也总算可以放下了。
过了几天,宋星寒赴太太团的茶聚。这种约会一个月总有两、三次,每次也不过三四人,大家吃茶打牌聊天,消遣消遣。为免多生争端,太太小姐们都取得共识,按规矩轮流参与聚会,省却不少麻烦事。
宋星寒到了约定地点,却不见梁太周太王小姐等,心中不免奇怪。
「星姐」
宋星寒回过头去。「月……苏夫人?」
「你等的人都不会来了,她们都有事,託我来向你道歉。」杜月明施施然坐下。
宋星寒一愕:「那真是劳烦苏夫人了。」
「这是哪里话?我也好趁这机会跟星姐多亲近亲近呢!」
宋星寒再笨,也知道杜月明是耍了小手段,让梁太周太王小姐让出了约会,但她为什么要故意恃势弄权?为了証明今天的她已非昔日阿蒙?以她现在尊贵的爵士夫人身份总可以要风得风?
宋星寒心里不觉难过起来为了心底月明不再存在而难过。
往后两个多小时,杜月明绝口不提过往种种,只是不着边缘地吃喝闲聊,宋星寒努力敷衍着,好不容易捱到分别,宋星寒几乎是夺路离开的。
杜月明看着宋星寒的背影,心里都是苦涩。
当日,杜月明离开醉月楼,离开广州湾,一个人到澳门,想开展新生活。难得宋星寒待她好,没有看不起她,真心交她这个朋友。杜月明没有奢望,只想以后清茶淡饭,平平静静地一辈子当宋星寒的知己。
但那唐心如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揭她的底牌,让她成为话柄,连累宋星寒也成了别人訕笑的对象,杜月明心痛极,不为她羞辱自己,却为了宋星寒眼中的难堪……
杜月明还可以怎样?她怎能让宋星寒为了自己而名誉受损?她只有走,走得远远的;赶快嫁,不管是谁,只要他可以让自己吐气扬眉。
现在,杜月明的身份是爵士夫人,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非议她和宋星寒的交往,但她跟宋星寒也知道,她们是再也回不去那时候的「举杯邀月饮」了……
她和宋星寒的缘份,到此终算是完全走尽了。
杜月明不久随苏爵士移居葡国,跟宋星寒以后也没再碰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