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哨兵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
“你好,罗莎琳德。”他和坐在对面的研究员打招呼。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从结合之后一直是这样,每个人都能从他的表现中察觉出他的情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想掩饰这一点。
“你好,弗伊布斯。”罗莎琳德友好地回应道,“最近状态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根本没想掩饰的另一点是:他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是的,弗伊布斯,你的成绩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罗莎琳德说,“和黛安娜的协同项目也完成得非常好。”
“比原来还要好。”弗伊布斯纠正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出任务?黛安娜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出任务?”
“还需要一些评估,”罗莎琳德说,“现在,问题不在于你或者黛安娜的能力,而在于你的心理——你明白吗,弗伊布斯?”
“我每次心理量表测试都通过了。”
“自测量表。”罗莎琳德温柔地提醒他。
“我不会在填量表的时候说谎,”哨兵冷冷地说,“我填的答案都是真实的,我的真实想法就是那样。”
“那我们来谈一谈这些真实想法,弗伊布斯。”罗莎琳德说,“我们注意到,你在结合后陷入了一种持续的沮丧情绪中。为什么你不愿意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呢?”
“因为我判断没有必要,”哨兵回答,“它不会影响我的训练,更不会影响我执行任务。”
“结合后,你的训练成绩一度大幅度下降,你认为这个现象和你的情绪无关吗?”
“是的,无关。我的成绩下降,是因为我不适应结合的感觉,这种不适应影响我的发挥。现在,我适应了,所以我的能力又能完全体现。数据显然证明了这一点。”
“一般情况下,结合后,哨兵的能力会再次大幅度提升。而你没有,你的能力发展统计曲线和你未结合时相差无二,谈谈你的看法,弗伊布斯。”
“我的精神力得到了又一次显着提升,”弗伊布斯厌烦地回答,“我现在是精神力数值测量标准化体系建成以来,有据可查的精神力数值最高的哨兵——结合没有让我的能力显着提升?你们在统计什么?”
“除了精神力之外呢,弗伊布斯?”
“你们应该尊重一下戴维斯的意见,”哨兵说,“我的成绩横向对比已经出类拔萃,纵向对比也只增不减。把人类训练到这个地步,就是人类的极限。你们继续要求我做出某种突破,是在异想天开。”
“请原谅,弗伊布斯,我们无意给你太多压力,也并不是在要求你一定做出某种突破。”她停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笔记本,接着对弗伊布斯说,“你是否觉得我们不值得信任,因此才不愿意在遇到困难时向我们求助?”
“我没有遇到困难。”
“弗伊布斯,你是最令我们骄傲的哨兵,就像霍克特少校说的,把人类训练到你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是人类的极限,是哨兵的极限——你非常优秀,你是最强。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样一个事实,弗伊布斯——告诉我们你遇到的困难,向我们求助,并不会降低任何人对你的评价。”
她看到哨兵对她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她想起几年前在“岸边”的时候,第一次服用完钝化剂的男孩在面无表情地观察她,意识到她的不安后,露出的那个微笑。这并不是友善的表示,而是一种操纵行为。
“谢谢,我很感激,”他笑着这样说,“雷古拉明明第一时间就报告过的事,你们却这样为我的自尊心着想,一直等我主动向你们求助,拖到今天才终于,出于关心我的意图,向我主动问起。罗莎琳德,我非常感激。”
他这样笑着,慢慢探身,靠近罗莎琳德。
“如果,你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对这个问题做出的无数次重复性的回答——我没有遇到任何困难!——那样的话,我会更加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