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你到底喜不喜欢程锦云?」
明台听到程锦云的名字,低下头来:「曾经喜欢。」
「如果你还在怨她策反你的事,其实说来也不能怪他,虽然是黎叔的想法,但也是经我同意的。」明楼不希望明台因为这些怨程锦云,说来她很无辜。
「我虽然不认同你们的做法,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所以我不会埋怨你们,但其实一开始我与锦云在一起就是一场戏,我们只是入戏了,如今戏落幕了,一切归于寂静了。」
「入戏是入戏,但总有人会假戏真作。」
「但我不是,冷静下来后,我想通了。」
「真不爱了。」
「真不爱了,曾经美好,但如今我与她只是朋友了。」
明诚听到了这里总算能放心了,他想着后院里还不知情的,正在捣鼓着先前明镜种的牡丹花的于曼丽,他对明台说了:「明台,后院里大姊种的牡丹你还记得吗?你可不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还没枯的,待会儿走的时候给大姊搬一盆最漂亮的一起带走。」
一听到是要让明镜开心的,明台总是很积极的去做,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刚刚的落寞全拋开了:「好!我立刻去。」
看着明台往后院跑去,又看连阿香都带着笑容,明镜也发现不对劲了:「后院有什么?」
「大姊,曼丽也还活着。」
「什么!真的吗?」虽然明镜没正式见过于曼丽,但看照片就觉得是一个很讨喜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明诚的妹妹,爱屋及乌呢!
「明台的小组本来我每一个都想救的,可惜……另一个他对他的老师太忠心了,没能救得到。」
「战争打成这个样子,我的愿望不大,就希望你们这几个都能活着,别让我失去你们就好。」
「不会的,我们会好好让自己活着的。」明楼知道,如今明镜最担心的是他了,未来明台及明诚都会在她的身边,转为红色资本家的角色继续报国,但他还要留下来继续以新政府官员的身分做事。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再留下来很危险,我必须安排你们转移了。」
「让阿诚先走吧!他的处境最危险,新政府、军统及地下党都不能知道他的存在。」
明楼的脸上有着落寞,他的确依明诚的意愿做了安排,原先想着澳门是中立区,或许他总有机会能去澳门见见亲人,但明诚想去的地方却不是澳门。
「阿诚也会同一天走,不过他要去法国。」
「法国?为什么?」明镜以为总算她的亲人们都能在身旁了,就等着明楼团员了,可明诚却想远走他乡。
明诚知道明镜捨不得,自己对她解释起来:「大姊,我说过了,即便抗日战争结束了,中国的情势只会更严峻,之前没打完的国共内战,抗日战争结束后一定会接着打,然而西欧很快的也会迎来一场大战,我也不想大姊离开了一个战场又去了另一个战场,所以,大姊你先留在澳门,而我,一方面,我的身分太敏感,留在国内万一暴露了,怕会牵连到大姊及明台,另一方面,也得有人先去法国打理咱们一家移民过去的事。」
「可是……」
明镜还想再说,明诚托起了明镜的手,安抚着她:「大姊,法国虽然很远,但对我来说最安全,我会住在希农,不像巴黎有侵略的价值,德军或许会放过希农也不一定。」
明镜知道明诚心意已决,她叹息∶「你一个人去?」
「本来是跟曼丽一起的,不过现在……她或许想陪着明台了。」
「可你一个人……」
明楼知道大姊不会放心,只得老实说了:「大姊,阿诚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在巴黎的那十年,我们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年,我攻完博士学位就离开巴黎做了客座教授,直到明台去巴黎我才回去……」
明镜听了,居然突然生起气来:「阿诚还那么小,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巴黎?」
明楼真的觉得很无奈,他是不是曾经失忆过,忘记了其实他也不是明家的亲生儿子了?
明诚见这情况噗哧的笑了出来,让明镜也恼不下去,也露出笑容了,她刚刚,又让明楼受夹板气了。
明楼很无奈,但也得说正事,得让明镜清楚他的安排:「阿诚在死间计划前就已经订好了计划,如今我都安排好了,三天后就走,大姊先送明台的假骨灰去苏州再飞香港,再用新身分前往澳门,有人会假藉大姊的身分飞巴黎,明台会直接用新身分去澳门等着与大姊会合。」明楼已经做好了安排,全交代了言默,说来他的能力的确不输明诚,帮了明楼不少:「到了澳门,言默会帮忙安置你们。」
「其实……」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言默,突然开口了:「我并不打算跟着明董事长他们离开。」
「阿诚也帮你安排了假身分,让你能去澳门躲避战祸……」明楼知道言默终有完成任务离开的一天,可他一直以为他会去澳门继续帮明诚打理他的投资。
「明董事长去了澳门,会有两个军统特务保护,比你安全。」
明诚听到了这里终是明白了,他一直以来都明白言默对自己的心意,可他也知道言默不会逼他,但他从没想到要让言默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言默,大姊有明台及曼丽保护,去澳门没有问题,但我想放你自由了,你无需继续留在上海。」
「诚,你掛心的人还在上海,我替你保护他。」
明楼说来并不开心,他的情敌正当着他的面对他的情人献殷勤,但想到言默终是无果的心意,明楼又很难不为他惋惜,毕竟自己是得利的那个,也是得到了爱人的心的那一个。
「言默……你其实不必如此。」
「我当然得如此,我恨你入骨了,如果有一天日本人要杀你,我得抢在前头先解决了你。」
明镜以为言默在说笑,不甚同意的白了言默一眼,这段日子与他接触颇多,明镜知道言默就只是嘴坏而已。
然而只有明楼及明诚受了震憾,他们都明白明楼留在上海要能好好的活到抗战胜利是多不容易的事,如果真让日本人发现了他的身分,要面临的刑讯怕是加诸在明台及明诚身上的十倍以上。
言默这么说,是他在给明诚承诺,若明楼活着,他保护他,若明楼身分暴露,他让他走得痛快,不受折磨。
「谢谢你,言默。」明诚由衷的说着。
「诚,我从来不需要你谢我。」
明家人团聚后,并没有留在明公馆里,尤其明楼若太长时间消失在监视下,必会引起藤田的怀疑,所以稍晚明楼等人就离开了,临别的时候离情依依,就连明台及于曼丽都是。
明诚看得出来,明台及于曼丽的心结是解开了,或许不到两情相悦的地步,但看起来并不是没有可能,明诚真心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可他与明楼呢……即将面临的是长久的别离,明诚想着,又被一股悲伤的感觉所笼罩,但他这回与上回的诀别不同,他知道这回他还能怀抱希望,毕竟这回是生离,不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