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依之前与大姊讨论的进行中,不过,对于大姊想在香港及巴黎置產的事,我觉得大姊还要再考虑一下。」
此时明楼也出来了,听见明镜及明诚谈公事,就没插嘴。
「喔?有土斯有财,不好吗?以后若你们真要去巴黎定居,也能有点资產。」
「不是不好,买地是行的,买房不建议,现在全世界都在打仗,虽然这造成了房价探底,但战争也容易毁损房屋,再加上大姊挑的都是市中心的房產,那也是敌军的第一目标,如果大姊真想买地,可以挑些前景好的,这战争不知道还要打多久,但战争之后百废待兴,的确有可能赚到钱,我在巴黎还有一些朋友,可以帮忙打探一下有没有适合投资的地。」
「你似乎有更建议我做的投资?」
「其实……我一直想问大姊,上海的情势越来越严峻,你有没有考虑先到其他地方住上几年?」
明楼听见明诚这么问,挑眉望向他,这件事他居然没先跟他讨论?
「什么地方?」
「澳门。」
「为什么是澳门不是香港?」
「大姊,因为澳门是葡属,而香港是英属,不只是因为葡萄牙中立,更因为葡国手中有日本三百万侨民,在亚洲,澳门相对安全,我希望大姊能先到澳门住上几年,或许可以避开战祸,至于投资……不知道大姊有没有考虑博奕业?」
明镜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让明诚激灵起来,明楼暗自叹了口气,明楼知道明诚的想法,在这乱世除了走私,在澳门那灯红酒绿的弹丸之地,博奕业的确是最赚钱的事业。
「赌,害得多少人无家可归,我绝不做这样的事业。」
「大姊,我就知道你误会了,虽然博奕业很赚钱,但我知道大姊不会肯投资的,我指的是赌场旅馆,连美国的拉斯维加斯都想走这个路线,怎不算好投资,虽然,它还是附属在博奕业之中,但总是没有直接接触到赌。」
明镜发现是自己错怪明诚,倒不好意思了:「原来是这样。」
明诚见明镜歉疚,他也是有些心虚的,其实博奕业是他自己想插足的投资,可目前找到的筹资方都知道博奕是块大饼,想在博奕这上头插旗,就得一併投资旅馆业,这部份,明诚的资金是不足的,既然明镜有钱,但又不肯赚这种骯脏钱,他们两方合作是最好的组合,但这一点,他没告诉明镜。
「除此之外,馀下的资金我会帮大姊转入金银投资,战争伴随而来的就是通膨,明家在银行中的钱总有一天只会变成数量庞大的废纸,只有金银是最好的保值。」
「我明白了,就依你说的做吧!」
明诚点了点头,就看见明楼玩味的看着他:「做什么这样看我?」
「看你为大姊这么尽心尽力,我有些吃醋呢!」
明诚白了明楼一眼,反击:「我对大哥也很尽心尽力,订茶楼、订饭店……」
明楼岔了气,这小子,居然立刻就反击了,他也不甘示弱:「我似乎知道了貔貅的藏宝库,原来是……」
看见明镜起了疑惑,明诚为了转移注意力,连忙把报纸送到了明楼的手上,打断了他的话:「大哥,这是今天的报纸,头版头条,新政府的新闻。」
明楼也果不其然的中了计:「汪主席的和平大业,是唯一赢得这场战争的法宝。」
明诚在心里笑出声:「谁写的啊!这么无聊。」
「你不知道是我写的?」
「通篇的汉奸言论。」
明楼这才发现自己是一脚踩进明诚的陷阱里了,因为明镜正因为他写了这么一篇歌功颂德的社论瞪着他。
明楼立刻讨好明镜的说了:「他们主编胡先生亲自登门请我给他们报社写一篇社论,推不掉啊!」
明楼做了这样的工作,明镜已经阻止不了了,但总归是不想听的,然而此时明诚又火上添油:「不务正业。」
明楼放下了报纸,想骂人也无从骂起:「大姊啊!咱们家的孩子是越来越没规矩,大姊你不管管?」
「我连你都管不了,我还能管谁啊!」明镜边说,还边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报纸上,明楼亲自撰写的社论。
明楼抬眼看见明诚小得意的表情,他知道,又得认栽了。
「又是我的错?」
「阿诚有说错吗?」
「是!是没错!我错!我啊!出了门我是谁也不怕,一回家,我是谁都怕。」
明镜冷哼一声,才把手指从报纸上拿起,明楼立刻把报纸放得远远的,免得又让明镜想起,回头看见明诚吃早餐时都满带着笑容,知道他这是气消了,明楼也放心的笑了。
明楼知道刚才明诚是在气他让他去订茶楼、订饭店的事,这事固然是汪曼春的心机,但一开始的确是他提出的,明楼现在有些悔不当初。
他原先承诺的不过就是一顿饭,哪里知道汪曼春会挑了这么一个閤家团圆的日子,还要求要一起去饭店。
后来的早餐在间适的情况下进行,直到明镜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用眼神示意了明楼让他支开明诚,明楼意会,就先让明诚去备车了。
没想到,却由大姊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桂姨来信了。」这就是明镜一早想先跟明楼讨论的事,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明镜知道明诚一时是放不下的,可是近年来战祸频传,前一两年桂姨开始给她写信,提及到乡下的日子越来越难捱,想回明家来做事。
「她想回来?」
「说是在乡下日子过不下去了。」
「那大姊的意思呢?」
「桂姨毕竟在我们家做过那么多年的工,之前做的那些事也是因为她生病了,再说了,阿诚一直记着这事总是一个阴影,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劝劝阿诚。」
明楼对于明镜提出的觉得为难,别说明诚,那段过去连明楼也记忆犹新,他把明诚救出来时,身上可是没一块好皮。
「她终究是阿诚的养母,如果和好了,阿诚也多个妈妈可以疼他不是?」
明楼立刻摇了摇手,他跟阿诚之间看似是阿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但事实上若遇到阿诚不肯接受的事,明楼说再多都是白费唇舌:「阿诚的脾气大姊又不是不清楚,我看这件事……谁劝他都没用。」
明镜倒也不是一味的善心发作,阿诚小的时候被虐待成那个样子,明镜也是心疼的,但总是事过境迁了,明镜对明楼说的也是真心的,若能有妈妈疼,谁想做没妈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