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雁回还是一如既往待在“树屋”里。
或者说,自从他的设备配齐之后,他在那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几乎所有不在学校和家里的时候,都能在那找到他人。
然而这次姜西月进柴棚前,却前所未有地犹豫了很久。
她不是难以面对韩雁回,而是不愿承认一个她非常不想承认的事实。
从小到大,任何一个能够赚钱的机会,她从来没有遗漏,从来没有拒绝过,这是她的兴趣,更是她的天分。
而现在,她要对自己承认,这个天分是有限的。
在柴棚门前转第五圈的时候,姜西月闭了闭眼,终于推开门走进了柴棚。
“我来了。”她的声音沉痛如上坟。
“嗯。”韩雁回没回头,只应了一声,就继续在屏幕上捣鼓那些她看不懂的玩意。
姜西月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整个人颓得跟个树懒似的。
她不说,韩雁回自然也不会开口,俩人就这么跟这耗着。
姜西月究竟是憋不住话的,忍不住开口了。
“我想好了。”她说。
“嗯。”韩雁回不紧不慢地搭话。
“我不喜欢这个,让我听一晚上金曲串烧我都嫌难受,真让我耐着性子弹哆来咪发唆,不用三个月,我就得发疯。”她坦率地说,真说出口了,她反而平静了。
“昨晚试的?”韩雁回转过眼来,用手比划了下自己的眼睛,暗示她那沉沉的黑眼圈。
“嗯。”姜西月点点头,继续说:“我以前太轻视我哥了,我以为这玩意只要不聋不哑长了手都能做,弹贝斯和弹棉花本质区别应该不大。”
“但我昨晚听了一晚上各类曲子,上下五千年我应该听了一半儿了,真是觉得各有各的难听,一首比一首催魂。”她说得自己愈发形容枯槁。
韩雁回有些好笑,回头问:“从小到大,就没你喜欢的曲子?”
姜西月认真想了想,问道:“儿歌算吗,那个我熟。”
韩雁回嘴角动了下,又按耐下去,继续问:“还有吗?”
姜西月这回想得更认真,然后点点头,郑重说道:“有,今年春晚刚听的一首新歌,我特喜欢。”
“什么?”韩雁回这次真有些好奇了。
姜西月凑近一点,接着猛地竖起大拇指,连个缓冲都不给地猛唱起来,大拇指差点扫韩雁回脸上。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她这突然发作一般的表演,以及两只手来回舞动的大拇指,让猝不及防的韩雁回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俩人一个欢唱,一个乐,柴棚里顿时充斥着歌声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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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终于平静下来,姜西月又变得有些萎靡,窝在一边不说话。
韩雁回眼角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来。
姜西月叹了口气,挪了挪屁股。
韩雁回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姜西月又叹了口气,挪了挪屁股。
韩雁回还没说话。
第三次,姜西月叹气声已经大得有些离谱了,韩雁回还没说话。
“我不说,你还真不问啊。”她终于憋不住开口。
在她看不见的那侧,韩雁回的眼角微微弯了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我不问,你也会说的。”韩雁回答道。
这话真够拆台的,不过好在姜西月强项就是务实,只要旁人能搭上一句,她就能继续上台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