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好像师父啊!他也常会这样保护我。」桃子心想。
千罗棉觉得喉头发酸,问道:「你想师父了吗?」
桃子摇摇头心想「就是觉得你像」。
桃子自己也觉得奇怪,打从他们来到昌国,她就一次也没想起过师父。
大概是因为身怀重任吧!桃子心想。
「我们去看洞房吧!」桃子在心中想着。
千罗棉错愕道:「啊?看洞房?不好吧!」
「要看!我特地献的计,怎么能不看你外甥女怎么用它拿捏太子呢!」桃子在心中坚持着。
松了口气,千罗棉道:「原来你是要看这个...」。
【夫妻之道】
宴会尚未散席,但听外面的骚动,太子似乎不胜酒力,先退席了。
李稳当然没醉到必须离席,但今晚是他大婚,新郎早退席这种事情,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李稳早退自然不是为了见素未谋面的新娘,只是不喜欢应酬,想藉机回书房沉迷机关製作罢了。
然而毕竟是大婚,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迈步走向新房,他打算开门见山跟定安一讲清楚就回书房继续埋头研究机关小物。
推开了门,李稳走进房中。
本以为喝了些酒壮胆后能无所畏惧,但李稳一见到珠帘红服坐得直挺挺的新娘,突然有些胆怯了。
「你..你我都是奉父母之命成亲的,你也一定不甘愿吧..」李稳支支吾吾道,声音越说越小声。
定安抬起了低垂的头,望向李稳。
她确实漂亮,但李稳也没像桃子想的那样,一眼坠入爱河。
手紧紧捏着红手帕,定安也很紧张。但想起了舅舅说的话,她决定鼓起勇气。
「前半生你无从选择,后半生你若想当自己的主人,就得拿出主人的样子来!」千罗棉是这么说的。
摘下珠帘,定安霍然起身。李稳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吓得退了几步。
定安从身后拿出了发条小车。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李稳惊讶问道。
定安强逼自己振作道:「妾身知道太子殿下喜爱机械小物,每日都会自行研发。妾身也知道殿下喜爱小物多于农耕,但碍于昌国太子身分,担心人民认为忘本,一直不敢让人知晓。」
李稳面露畏惧,小声道:「你..你想干嘛?」
定安将小车放到桌上,接着道:「妾身认为,农耕之学渊博,并非只有持耙插秧,才能对农耕有建树。殿下对机关有热忱,有天分,为何不肯打开眼界,看看机关是否能利于农耕呢?」
李稳似乎是听得有些矇了,呆望着定安。
「妾身不懂机关,但此小车若能做得大些,在底部加上耙丁,是否能代替人力翻土?而稻田中的稻草人,若是能迎风展现出似人的动作,或许能更加有效驱赶鸟禽。这些都是妾身的拙见,但妾身并不认为殿下醉心的机关,不能替昌国子民带来幸福。」定安仔细说道。
「你..你说真的?」李稳十分意外道。
「殿下问妾身甘不甘愿,妾身想这么回答。生在皇家,子女媒妁不由自己,何来甘不甘愿?正如同殿下若能选择,也许希望出生在器重机关技术的国度,而不是昌国。但生而为人,岂能选择出生?也正因无法选择,所以比起自怨自艾,臣妾更想顺流而上。
「谁说夫婿不是自己选的,就非良配?谁又说昌国重农,机关技术就没有用武之地呢?即便殿下与妾身之间尚无感情根基,但妾身愿意从今天开始耕耘夫妻之道,静待结果之日到来。即便现在昌国尚未了解机关可为农耕带来的帮助,但妾身愿陪同殿下,一步一步地去改变大家的想法,一个人一个人地去说服。」定安坚定道。
这一席话,击碎了李稳自以为无坚不摧的一道心墙。本以为那是一个终年照不到阳光的阴冷之地,但如今,暖阳正温柔地照亮着此处。
「你..当真愿意,陪我..一起为了做机关而奋斗?」李稳眼眶泛泪道。
定安笑着点了点头。
李稳露出笑容,牵起了定安的手往外拉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我们来想想还有哪些能用在农耕!」
与桃子一起躲在房外暗处的千罗棉,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做得很棒,定安。」千罗棉心想。
这小夫妻,未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因为他们就是对方最强大的助力。
「前半生你无从选择,后半生你若想当自己的主人,就得拿出主人的样子来!勇敢去追你想要,大声说出你的追寻,只要你拿出真心诚意,对方必定会有所回应。在昌国的妻子,不用站在夫婿身后,而是身旁。」
这就是千罗棉对定安所说的全部。
回客店的路上,桃子忍不住在心中问着「为什么你外甥女最后不是用太子的秘密来威胁他呢?」
千罗棉大笑了起来。
桃子有些难为情想着「你笑什么啊?」。
「你觉得靠威逼胁迫,就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了吗?」千罗棉笑道。
「起码不敢太差啊...」桃子不服输心想。
「但夫妻之间,岂能不太差就算了?应该是比好还要好,最好的那种。」千罗棉说道。
「我还是不懂...」桃子心想。
停下了脚步,千罗棉问道:「你觉得你师父对你好,那他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而你对你师父好,又可是因为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桃子想了一下。虽说她知道笛午是神仙或许是个把柄,但笛午并不知道她知情,至于她有什么把柄在笛午手上,这还真是一言难尽,毕竟她是笛午带大的。
「你对你师父好,因为你在乎他。李稳偷偷摸摸鑽研机关多年,现在有人自告奋勇陪他,你觉得他会不会在乎这个战友?即便现在还未有感情,时间一久,一定会有的。你不也说了,定安这么标緻,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喜欢,更何况她跟李稳还是并肩作战的同盟呢?」千罗棉缓缓道。
爱情或许是个玄学,但夫妻之道却不是。唯有齐心,才能协力,也唯有携手,才会长远。
「那你对我好,也是因为在乎我吗?」桃子在心中问着。
「啊?我对你很好吗?」千罗棉心虚问道。
桃子点了点头。
我对你坏透了。千罗棉心想。
桃子抓住了千罗棉的手腕,猛力摇头。
「你帮我接住风箏,用米粒砸开花轿帘子让我看新娘,带我看烟花还帮我挡住火星子。哪里坏了?」桃子笑着心想。
千罗棉忙摘下簪子,佯装镇定道:「这就叫好啊?傻丫头。」
快步跑开,他不确定桃子知道了多少。
但桃子的心声,挑破了他最后的一张窗户纸,只是窗里窗外,都是千罗棉。
光是在乎两个字,不足以形容桃子对他的重要性。
他喜欢她。
因为笛午的搀和,千罗棉脱离了命数,喜欢上了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