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赵千俞,他纵使要下昭狱,也要拉一个垫背。
他不好过,赵千俞也别想好过。
赵千珩被侍卫架着往后拖,嘴里歇斯底里喊着,“父皇,姜国摄政王谋反那日三哥就在现场,三哥为何要帮少帝?难道他就没有贪图别的?”
他之前有多伪善地替赵千俞说尽好话,如今泼起脏水来就有多不管不顾,本性近乎暴露无遗。
虚伪的面目被揭穿,梁嬿竟没想到赵千珩如此无耻,故意在武宗帝面前挑起话题,让武宗帝开始怀疑赵千俞别有用心。
梁嬿愤恨,赵千珩这厮在南疆欲对赵千俞痛下杀手还不够,如今妄图挑拨赵千俞父子关系,实属可恨。
梁嬿护人心切,她原本是面向武宗帝的,此刻转身怒视赵千珩,替赵千俞辩护道:“为何?!那是因为你三哥欲救本宫!究竟是谁贪慕权势,你心底一清二楚。”
看着那凶狠狠维护他的女子,赵千俞扬起唇角。
他不觉得被女子维护丢面子,反而更加肯定梁嬿心里有他,不许旁人欺负他。
就像他不愿梁嬿受委屈一样。
“拖走!”
武宗帝痛心,大手一挥,命侍卫速速把赵千珩带下去。
“陛下,珩儿对睿王素来恭敬,也将睿王当作榜样,他怎会不念手足之情,对睿王痛下杀手?!”淑妃跪在地上,扯着武宗帝明黄的龙袍一角,涕泗横流为儿子求情,“珩儿自早上请安来就打算把长公主在睿王府的事情瞒下来,倘若珩儿对睿王居心叵测,一早便呈禀陛下了,何必大费周章从臣妾口中道出此事?陛下,这其中定有误会。”
武宗帝垂眸,道:“老五被冤枉,三司会审后自有定论。朕念你不知情,不责罚你,近段日子你便待在储秀宫。”
拨开淑妃拉龙袍的手,武宗帝看向赵千俞,厉声道:“老三,你擅作主张掳走姜国长公主,朕罚你一百军棍,幽闭睿王府一月,一年内不得带兵!”
梁嬿前一刻还沉浸在帮赵千俞出气的痛快中,后一刻听见武宗帝对赵千俞的责罚,蓦地望向武宗帝。
一百军棍!
粗大的板子一下一下重重打下去,挨完一百军棍,赵千俞这混蛋定是皮开肉绽。
梁嬿终究还是心软了,为他求情道:“睿王这半年中前前后后受过两次重伤,身子本就弱,受不住一百军棍。”
赵千俞打断梁嬿,直截了当接受了武宗帝的处罚,“受得住。”
今日光是梁嬿出面维护他,赵千俞便已经很高兴了,这一百挨得不冤枉,也能让梁嬿消气,“我不该隐瞒实实,也不该一气之下硬生生拐长公主回南朝。”
梁嬿心里骂他一根筋,执拗,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她说了一句他身子弱受不住,他才应了下来。
梁嬿气道:“好!那你便挨着罢,一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顾皇后听见武宗帝罚一百军棍时,也与梁嬿一样,担心儿子身子吃不消。
可当顾皇后看见梁嬿和儿子的一番互动时,梁嬿气恼时,又觉这一幕熟悉。
顾皇后摇头,心道果然是父子俩,固执嘴硬的性子一模一样。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最后这一百军棍定然是不会打完。
“一百军棍算轻的,毕竟此事是本宫疏于管教,让他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顾皇后握住梁嬿的手,语气温柔,道:“还请长公主不计前嫌,原谅吾儿。”
梁嬿看了眼赵千俞,哪能这般轻易原谅他,于是她在顾皇后面前告状道:“这个混蛋不止拐本宫到南朝,还撒谎骗人。”
顾皇后越看越喜欢这位从姜国来的长公主,道:“一码事归一码事,等这一百军棍过后,本宫再给长公主主持公道。”
武宗帝离开储秀宫,移驾去了皇宫慎刑司,亲自监督行刑。
众人也跟随圣驾离开储秀宫。
一时间储秀宫骤然变得冷清,淑妃狼狈地坐在地上,狠戾的目光望向宫殿门口。
母子两人苦心孤诣,多年心血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只要珩儿还未定罪,一起便都还有希望。”淑妃攥住衣袖,带着恨意的眼神近乎能把木雕殿门盯住一个洞来,她自言自语道:“珩儿你放心,母妃一定救你出来!”
因为此事,淑妃对赵千俞的恨意又深了几寸。
慎刑司,外庭。
此处乃受仗刑的地儿。
不用旁人上手,赵千俞自行趴在长板上,行刑之前他特意回头看了眼站在高台上的梁嬿,叮嘱道:“军棍到中途和结束时,臀背定是血肉横飞,血淋淋的,长公主届时莫看,否则夜里又得吓来不敢入睡。”
梁嬿不喜欢赵千俞如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不在意一般。
她负气别过头去,掌心把耳朵捂住,“本宫才不要看你受刑,本宫和圣上一样,监督你这一百军棍是否打完。”
武宗帝面色如常,还是如从储秀宫出来那阵一样,冷着张脸。
“行刑。”
武宗帝一声令下,禁军开始动刑。
“睿王殿下,得罪了。”
禁军抬肘,在武宗帝面前不敢作假,每一棍都结结实实打在赵千俞后背。
梁嬿说的是不听,但手掌也就只是虚虚掩盖住耳朵,棍棒打在赵千俞背上的声音在梁嬿一次比一次沉,她也听见了赵千俞的闷哼声。
起初只有棍棒仗打的声音,梁嬿并未听到赵千俞发出任何一阵声音。她知晓这人的性子,若非是疼痛难忍,他绝不会轻易松口吱声。
行刑还在进行着,梁嬿慢慢回过身子,看见那和手臂一样粗的棍子抬起又落下,重重打在赵千俞背上。
玄色的外衣上,梁嬿看见了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