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俞近一年没在睿王府,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仆人们闲聊懒散惯了,这闲谈的习惯哪能说改就便,于是趁着赵千俞和府上的总管元修不在赶忙闲聊上了。
“伺候殿下穿衣时,梁姑娘敢催殿下赶紧离开。殿下非但没生气,临走前还让梁姑娘在府中等殿下回来。”
说话之人正是伺候赵千俞穿衣的仆人。
因是把梁嬿掳来了的,赵千俞自是不会将她的真实身份道出,对外只让仆人尊她一声梁姑娘。
除了元修,没有人知道梁嬿的真实身份。
“睿王府除了五公主来过,你们谁在府上见过其他姑娘?”一侍女说道:“前阵子殿下随使团还在姜国时便传信回府,令我等把寝屋重新布置一番。如今殿下的寝屋倒像是闺阁,且殿下素来不喜铺张,竟在净室修了浴池,上等的汉白玉雕花,净室中还放了面正衣冠的镜子。想必是梁姑娘喜欢的。”
另一侍女道:“梁姑娘不吃饭,殿下哄着她吃,府上各处,只要梁姑娘想去,我们谁敢拦?就算是五公主来了,也不定有梁姑娘这般受宠。”
听着听着,侍女玉铃忽然红了脸,不禁想起昨夜的事情。
昨夜殿下和梁姑娘去了净室以后,她在屋子里收拾凌乱的被褥。
床榻地上衣衫凌乱,湘妃色的肚兜格外显眼,她收捡衣裳时都觉不好意思,脸上烧得慌。当收拾被褥看见带有濡意的床单时,握着床单的手不由生了灼意。
她硬着头皮和共事的姐妹将床榻收拾干净,再抬头时面颊灼热。
后来,净室的浴池中加过一次热水。
殿下用披风裹着梁姑娘,抱着昏昏欲睡的梁姑娘坐在榻边,嘴里好似在说着哄梁姑娘的悄悄话。
玉玲悄悄看了一眼,不慎被殿下发现,殿下凌厉的目光朝她投来,仿佛不允许旁人偷窥半分他怀中的人一般。
玉玲忙不迭埋头加水,迅速离开净室。
等收拾浴池时,玉玲看着池边的狼藉更是又红了脸。
从来不近女色,冷若冰霜的睿王,竟有一日对名姑娘柔情满面,也因同位姑娘弃了孔孟礼教。
睿王府各聊各的,热火朝天,而远离集市喧嚣的军营也是同样热闹。
赵千俞有支自己带的骑军,武宗帝赐名赤玄军。
昔年在楚津寨一战成名,赵千俞率领的便是这支军。
当初离开都城去南疆巡防时,赵千俞只带了些许部下一同前往,阔别一年,也不知他不在之时他们是否勤加练习。
未跟赤玄军副将只会一声,赵千俞悄悄来了军营,打的就是突袭的主意。
军营中众人见赵千俞突然出现,又惊又喜。
周副将正在校场训练将士,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停了训练,从高高的台上直接跳了下来,迎西赵千俞,喜道:“早就听说殿下回了都城,还未到出营时刻,属下等了又等,就等这三日后出营去睿王府拜见殿下。”
军营有规定,十日训练期间,除了圣上有召,任何人不得出营。
是赵千俞定下的规矩。
赵千俞道:“继续训练,莫要声张。本王在营帐中转转,待你给士兵们训练完后主帐见。”
周副将拍胸脯保证,“好嘞,殿下您尽管转,赤玄军若有退步,属下自请领下一百军棍。”
常年在外,周副将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只要一笑,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阔别数月,周副将打量一番,发现赵千俞大氅遮住的脖子有处红紫印记。
他徒然一愣,这红紫的印记像是被姑娘家亲咬的?
目光一挪,周副将又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情,赵千俞下巴上有淡淡的,牙印?
周副将眉头一皱,一个荒谬又震惊的猜想涌上心头,莫不是一向清心寡欲的殿下开窍了?
倏地一道凉飕飕的目光飘来,周副将忙收视线。
周副将挠挠头,又回了高台上,默默加快训练进程,一心想着快些结束,快些回营帐。
听说赵千俞在南疆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赵千俞在军营转了大半圈,又与几名将士在树下的空地比试比试。
部下确实长进不少。
赵千俞巡视完一圈,进了主帐。
阔别已久,感慨万千。
褪了披风,赵千俞理理衣摆,在主座上坐下,随手翻阅了桌上的一本兵书。
“一百军棍。”赵千俞握住书脊,目光从兵书上挪开,刻意顿了顿,深邃的眸子看向因他停顿而略微紧张的周副将。
主帐中一片沉寂,气氛紧张。
周副将暗暗捏了一把汗。
须臾后,赵千俞松口道:“免了。”
周副将一听,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又露了出来,“那肯定。属下办事,殿下放心。”
“殿下有所不知,半年前陛下拨了其他营的五支士兵给五皇子带。五皇子刚接手时信心满满,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争做能和赤玄军并起的五支士兵,在两月前的一场比试中,赤玄军险胜,经五皇子训练的那五支士兵势头正猛。属下再不抓紧训练,咱们赤玄军便落后了!”
赵千俞缓缓放下兵书,目光沉了些许。
主帐中炭盆烧的火热,静谧无声。
修长的手指拾起茶杯,赵千俞眉目沉沉,缓缓转动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