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抬眼,道:“我怕长公主听不懂。”
梁嬿拧眉,十七今日真的很反常,反常得来,她又爱又恨。
尤其是如今这得意的模样,让梁嬿想堵住他嘴。
不是不是,不是用十七惯用的堵住她唇的办法,是用麻布堵住十七嘴!
让他说不出话!
“本宫明日把人请来,十七说的最好是上上策。”梁嬿起身,临走前想起一件事,问道:“十七喜欢看兵书么?”
十七适才扫了眼书架上的书籍,中规中矩的书,是姑娘家常看的书籍,是以并没有兵书,梁嬿如此问,她要给他寻兵书?
十七淡淡嗯了一声,面色平静,道:“喜欢是喜欢,只是许久未读,甚是想念。”
“知道了。”梁嬿应声,转身慢慢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梁嬿写了封信给裴淼,信中有封给她好兄长裴言川的信,让她代为转交。
梁嬿在京城名声确实不好,她私下写信给裴言川一事被人知道不算糟,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才是不妙,况且此事事关重大,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要说朝中梁嬿最信任的将军是何人,非裴言川莫属。
裴言川乃神武军都指挥使,如今二十及冠。
他在梁熠学骑射武术时当过梁熠的陪练,故而与梁嬿幼时便认识,他也答应要保护梁嬿。
翌日,裴言川带着沙盘和几本兵书如约出现在长公主府。
男子一袭便装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眼眸如刀,气场凌然,许是多年从戎,他单站在远处便无形中给人一股压迫感。
路燚已经两月没见到裴言川了,如今裴言川的造访倒是让他又有机会给十七说道说道关于长公主的另一件事。
“裴言川,裴小将军可了不得啦!”路燚出现在十七屋中,竖起大拇指将裴言川一顿夸,“他与殿下的关系好得不能再好,以往我便常见裴……”
十七“咣”地将茶杯放下,杯边溅起一圈水珠。
“你以往便提过了,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十七漆黑的乌眸中道不尽的冰寒,眼神似乎能将人生吞活剥,“送沙盘而已,跑腿罢了。”
提到沙盘,十七猛地想起昨日他让梁嬿寻个她信任的将军来。
信任的将军?
裴言川?
十七紧紧攥拳,道不出的愤怒。
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她不请,偏生请来这么个初出茅庐的男子。
很快,秋月来请十七去书房议事。
十七走时,路燚眼巴巴瞧着他,约莫是想跟着去。
罢了,让他跟去,届时也好让他瞧瞧他一直追捧的这位将军是如何不敌他的。
书房。
足足摆满一长桌的沙盘方在书房中央,山谷河流应有尽有。
“十七,这位便是神武军都指挥使,裴言川裴将军。”梁嬿介绍立在沙盘桌旁的人。
十七不愿拂了梁嬿面子,极其冷淡地回了句,大步来到沙盘旁。
十七不喜欢梁嬿靠裴言川太近,不悦道:“长公主,烦请挪步这边。此处看得清楚。”
此处,自然是他身边。
待梁嬿过来,十七进入正题,将沙盘上的山谷关隘重新布置一番。
许是天赋异禀,十七昨日看过姜国全域图便已将各处印在脑海中,如今将摄政王西北封地及其周边的地势分毫不差呈现在沙盘上。
“蓝色旗帜暂且代表摄政王在封地的势力,”十七在沙盘中落下蓝色和红色两种颜色的旗帜,“红色旗帜代表陛下派出的将士。”
十七将散落在沙盘各处的红色旗帜收三分之一放在山谷中,而蓝色旗帜则在原处不动,“先说长公主最关心的事情。陛下可逼急摄政王,如此一来摄政王必然在封地起事。”
“我要的就是摄政王被逼急出兵!坐实他谋反的罪名。”十七勾唇,将蓝旗全部挪到山谷中,红旗挡蓝旗前面,“已经被逼急的人,最不在乎的便是名声,也会将全部底牌露出。摄政王的封地在西北,西北地界开阔,多为平底,而入京最快的路径便是经过这个山谷。”
十七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沙盘一处,给梁嬿换指出位置。
然而就在此时,十七脑中闪过一幕——
营帐中,一位戴了半张面具的将军手指指向沙盘,“楚津寨一战,最重要的是这个关隘,守住它,便成功了一半。”
男子勾唇,指向另一边,胜券在握,“这处,沟壑纵横,从后追击,把敌方逼进山谷,断了他们援军的粮草之路,不愁他们不投降。”
“十七?”梁嬿见十七微怔出声唤他。
“无事。”十七敛了心绪,继续道:“摄政王的叛军常在平原上作战,一旦入了山谷,便难以应对,而陛下派出的是常在山谷作战的军兵。”
梁嬿打断十七,疑惑问道:“等等,摄政王若是不上当呢?”
十七笑了笑,成竹于胸,道:“不出兵,便是死。战场上瞬息万变,晚一步或许就是败者,”十七瞧了眼盯着沙盘似在思考他计策的裴言川,道:“这点裴将军应是比我清楚。”
裴言川点头,“占领先机甚是重要。”
“很好,我不用解释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