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气十七罢了。
如今看来这招确实奏效。
他估摸着又是一个人待在屋中生闷气。
虽然梁嬿喜欢看十七吃味的模样,但他总是这样,这可不行。梁嬿寻思着要改改他这性子。
“本宫前几日是心情不佳,皆是因为担心母后病情,如今母后无碍,本宫那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梁嬿没动那糖葫芦,反而让秋月将十七负气放桌上的甜汤端来。
玉勺搅动汤水,晶莹的银耳起起伏伏,勺子碰到瓷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梁嬿并未着急喝,望向路燚,问道:“今日出府可是发生了事情?为何突然送本宫零嘴吃食?”
毕竟在长公主府待了一年,梁嬿太清楚路燚的性子了,他此番恐怕不是单单让十七吃味这般简单。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路燚感叹一句,如实道:“街上遇到贩糖葫芦的老伯,穷苦人家,等着换钱回家。殿下知道的,我见不得这些,便将老伯靶子上的糖葫芦都买了,分给小乞丐们,这串是特地给殿下留的。”
路燚就是如此,少时是个苦命的娃,如今寄人篱下偏上也见不得穷苦事。
当然,他是以梁嬿的名义买下的。
他听不得不明真相之人对梁嬿诋毁。
梁嬿听后点头,舀了一勺甜汤。
“十七独在异乡,失了记忆,在京城没有朋友,你们三个莫要孤立十七。”
十七不与府上另外三人闲谈,他们三人亦很少与十七玩到一处。
此举,不好。
路燚解释道:“是十七不与我们交好。我这人殿下是知道的,与谁都聊得来,我已经很尽力地与十七攀谈了,是他不领情,反而对我们挺敌意的。”
凉殿中只有梁嬿的贴身侍女,路燚也不避讳,坦白道:“其实这也不怪十七,殿下没跟十七说我们三人的身份,十七当真以为我们三人是殿下的男|宠,对我们有敌意也正常。”
梁嬿抿唇,路燚这话倒是点醒她了,她确实没有跟十七坦白。之前没坦白,是因为担心十七知晓太多坏事,如今大抵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
她得挑一个何时的时间告诉十七。
路燚道:“那我改日带十七出府逛逛,让他在京城也能有家的感觉。”
且说这边,十七回到屋中,看什么都觉得碍眼。
刚想去喝水,拿住杯子的手悬在空中。
他在厨房守着熬的银耳甜汤,知梁嬿夏日喜欢喝些冰凉的,特地在冰鉴中冰镇过后端去。
一想到梁嬿正喜笑颜开出路燚送来的糖葫芦,他就一肚子闷气没地方撒。
孩童才喜欢的玩意儿。
梁嬿贵为长公主,山珍海味吃惯了,奇珍异宝见惯了,照理说不应该如此稀罕糖葫芦。
缓缓转动茶杯,十七垂下眼睑,茶水随着他的晃动泛起涟漪。
倏地,他恍然大悟。
正因为梁嬿在皇宫养尊处优,见惯了不少金贵物什,所以才会稀罕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糖葫芦。
她是喜欢吃糖葫芦的!
十七眼眸一亮,谁说只有路燚能讨梁嬿开心?他也会!
一串糖葫芦而已。
他要亲手做十串又红又大的送给梁嬿!
翌日。
十七早早出府,就在十七出府后,梁嬿便收到门房递来的消息。
“殿下,可要派人盯着十七?”秋月问道。
梁嬿在桌边点茶,垂眸看着茶盏中慢慢用茶筅击打出来的茶沫,道:“不必,本宫相信十七不会逃走。”
如今十七不仅在长公主府自由走动,而且还能随便进出府中。
她正好瞧瞧十七想作甚。
别说是让十七离开梁嬿,就是让他与梁嬿分开片刻,他都觉得梁嬿是厌倦他,着手要寻找新相好了。
当然,十七不会让这等糟糕的事情发生。
他会出手的。
将梁嬿新纳入府上的男子剁手挖眼,不得让他们碰到梁嬿半分,也不能让梁嬿想以往对待他一样,对新相好百般撩拨。
离开长公主府后,十七在街上找人打听,何处有全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
十七将一锭银子塞到中年男子手中,冷颜道:“半天时间,我要学会做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惊,看着手里雪花花的白银,又看看眼前矜贵不凡但冷着张脸一瞧就不好惹的男子,他不是很想接话。
“不够我这里还有,我向你学做糖葫芦。”十七从未正经求过他人,说话的语气似在命令他人,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好似他以往就是这般从不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