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光下,照出女子姣好的容颜。
影子被拉得纤长,楚腰纤细,盈盈一握。
“殿下,尹况托奴婢送来香囊球。”侍女匆匆从殿外进来,绕过屏风,将端着的托盘呈到梁嬿面前。
托盘中一枚花鸟鱼纹镂空金香囊球精致好看,白玉吊坠串着藏青色流苏。
梁嬿不紧不慢将最后一盏蜡烛烛心拨了拨,侍女接过拔灯棒。
“殿下,尹况嘱托殿下明日去俘虏场佩戴这香囊球。念着殿下刚沐浴出来,他不便叨扰,便让奴婢代为转交。”
闻言,梁嬿纤白的手指轻轻捻起盘中挂饰,鎏金香囊球在明亮的烛光下熠熠发光,更显精贵。
只是着镂空金雕壳中装的并非香囊,是数枚药丸。
梁嬿拿着香囊球在烛光下晃了晃,透光烛光将里面的赤棕药丸看的一清二楚。
“尹况今日在屋中捣鼓了一日,原是给殿下做了这么好看的香囊球。”侍女说道。
梁嬿弯唇笑笑,柔荑拨弄着香囊球,流苏络子随着女子的动作转了一圈。
须臾后,梁嬿那摄人心魂的狐狸眼下,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道:“依照尹况那性子,这香囊壳里的药丸定是能要了人命的毒药。他是怕本宫明日去俘虏场中了摄政王的诡计,给本宫这香囊防身用的。”
尹况,药王谷谷主关门弟子,此人最擅制毒与解毒。
从小生活在药王谷,尹况只觉枯燥乏味,长大后便偷偷溜出药王谷,打算好生逛逛这药王谷以外的繁华地方。
初出茅庐的小子在街上被人坑骗,那日梁嬿在人群中瞧见这少年模样俊朗,便替他解了围,后来这小子便留在了长公主府,心甘情愿在梁嬿身边当一名清客。
梁嬿拨弄着香囊球欣赏了好阵子,又将其放回托盘中,吩咐道:“收下去放好。明日陛下也要去俘虏场,皇叔纵使是想弑君篡位,也不会蠢到在明日动手。”
梁嬿口中的摄政王,是先帝的弟弟,此人狼子野心,先帝登基后便将他赶去西北封地,却不承想此人在封地的十五年间暗中蓄力,在西北封地起势,手握重兵。
两年前,先帝驾崩,摄政王归京,威胁朝纲。
他用一些手段,在少帝登基那夜,威胁少帝并拿到了摄政权。
摄政王的权利,已然威胁到了少帝地位。
幽幽目光落在那香囊球上,梁嬿柔荑轻按太阳穴,染了丹蔻的指甲落在莹白的面庞,她整人显得越发娇媚。
梁嬿:“本宫乏了,屋中留一盏灯,都退下吧。”
侍女应声,留了盏烛灯便出去了。
府中奴仆皆知,长公主殿下怕黑,即便是夜里入眠,也需留一盏烛灯照明。
翌日,天气高朗,仪仗队浩浩汤汤往俘虏场去。
前阵子,越国在姜国边界无端挑事,两国交战,越国惨败,姜国俘获五千越国俘虏,留了一千俘虏皆押回了京城俘虏场。
今日一行,便是摄政王提议去俘虏场观看这一千俘虏自相残杀。
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黄沙,本就荒凉的地儿越发荒芜。
狂风过后,俘虏场又恢复了平静。
看台上那明黄色的华盖一个接着一个,年轻的帝王坐在看台上,气定神闲饮茶,偶尔回敬台阶下坐着的摄政王。
俘虏场中俘虏还未开始厮打,摄政王取了颗枇杷,慢条斯理剥皮。
望了眼梁嬿,摄政王指腹摸摸唇边短须,打趣道:“孤以为,这种血腥场面,徽柔会回避,没承想竟也跟着来了。听说越国男子生的俊美,难不成还真被皇叔说中了,徽柔是来看俊美男子的?”
梁嬿今日穿了件缕金暗花曳地长裙,身姿轻盈窈窕。
闻言,她纤长的手指捏着团扇扇柄,轻轻扇动送来徐徐凉风。
徽柔,正是梁嬿的封号。
因府中养了不少美男,梁嬿在京城中的名声,很臭。
但这不影响一众男子想入她府上。
红唇翕合,梁嬿声线倒不是面容那般妩媚,反倒是多了几分清冷,直言道:“皇叔明知故问,岂不是在浪费口舌?”
摄政王面色难看,须臾之后便又恢复了原状。
少帝梁熠道:“皇姐倘若有看中的,朕将人送到你府上去。”
梁熠与梁嬿是双生姐弟,两人一前一后落地,虽是弟弟,但他却对梁嬿十分疼爱,但凡有好东西,都会想着梁嬿。
姐弟俩的感情一向很好。
自然,两人也听出了摄政王的话中话。
柔荑拨弄着扇柄垂下的红色流苏,梁嬿笑笑,狐狸眼含笑越发魅艳,道:“谢陛下。”
众多俘虏被带到俘虏场,敲锣声“咚”的响起,无数俘虏在围着的俘虏场相互厮杀,这一千人中,最终只有十人能活。
看台上的梁嬿宽大的袖子掩住握了扇柄的右手,指节泛白紧紧攥住扇柄,强忍住因看见俘虏场上杀戮的血腥场面而想泛吐的恶心感。
她时而玩弄这团扇,借机挡住半张娇靥;时而低头点茶,消磨时间。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