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在暖亭里看书等他。”涟卿同刘叔说起,陈修远适时推门出屋。
苑中,涟卿和刘子君都停下来,转眸看他。
时隔一年,涟卿终于再次见到他。
应当是这一年的磨砺,比早前更多了成熟沉稳,多了时间沉淀,但不变的,是一袭风华,和见到他时,还会偷偷涌起的,怦然心动。
她怀中抱着书册,清亮的眸间淡淡沾染了潋滟,只是藏得很好,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和嘴角的笑意,却藏了偷偷的想念和爱慕。
“冠之哥哥……”涟卿轻声。
陈修远看着她,饶是有心理准备,她这一声,还是让他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以为,他不会再见到她了。
但再见到的时候,身姿绰约,眉眼容华,高了,也纤瘦了,颜若渥丹里还是携了清淡雅然,却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小尾巴。”他温和笑了笑。
这样的称呼,还是让涟卿嘴角微微勾勒。
他亦莞尔。
好像一年多的时间,就在这一声里,也在眸间的相视一笑里,淡淡融化……
默契,又如沐春风。
“主上,四小姐,我还有事,先去一步。”刘子君请辞。
陈修远颔首。
刘子君的脚步声远去,陈修远重新看向她,“家中出事了,是吗?”
她双臂捧着怀中的书册,在听到他口中这句的时候,下意识微微环紧。
陈修远尽收眼底,没有说破。
涟卿仰首看着他,早前,她想了很多说辞,想着见他的时候怎么说,才不会当着他的面哭。
但在他温声问起的时候,她心底一点点泄防,就这么看着他的时候,眼底一点一点得泛红,鼻尖处也涌起微红,但还是这么仰首看他,尽量屏住呼吸,不让眼泪那么明显落出来,也轻“嗯”一声,带着在他跟前才能显露的委屈和难过。
分明什么都没说,却比什么都说了,更让人动容。
他心生护短,在一瞬间,是生过想伸手揽她在怀中的冲动,却也有此时应有的理智与克制。
“涟恒的书信呢?”他移目。
她单手抱起书册,他从她怀中接过,她从袖间拿出那枚信封,信封上哥哥的字——冠之亲启。
陈修远将书册还给她,拆信即阅。
——冠之,夺嫡内乱,宗亲多受波及,父兄下狱,我需留下奔走。时局逼人,前途未卜,皆有命数。唯卿卿安然,乃余生所系,望代为照看。若时局安,则至燕韩当面叩谢;若无音信,则勿遣卿卿回西秦,往后平安喜乐代为照顾。大恩不言谢,来生再报。
陈修远心底微沉。
见他目光看完,停留在最后一句上。
涟卿轻声,“二哥他……”
陈修远转眸看她。
这一瞥里,涟卿原本想说的许多话都敛住,双眼氤氲看他,他也看她,两人都没说话。
燕韩京中已是深冬,苑里的梧桐落下最后一片枯叶,落在她肩头的狐狸毛披风上。
他伸手,指尖是想拂去那片枯叶的。
最后,顿了顿,却抚上她眼角氤氲处。
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指尖带着暖意,轻声道,“小尾巴,我在,不哭了……”
他心疼。
第110章 痕迹
涟卿抬眸看他,他缓缓收回指尖,“在我这里,安心等涟恒……”
涟卿颔首,轻嗯一声。
陈修远伸手,从她怀中取过书册,顺手递给一侧的陈壁,陈壁连忙伸手接着,心中唏嘘。
“叫云墨坊的人来。”陈修远吩咐一声。
“哦!”陈壁又赶紧应声。
“跟我来。”陈修远又朝涟卿道。
涟卿跟上。
陈壁看了看两人的背影,恍然想起,第一次在西秦见四小姐的时候,四小姐才十一二岁,走在主上身边,确实如同兄长和妹妹;第二次在万州再见四小姐的时候,四小姐应当刚及笄,同主上一道走在万州城的街市和江边的时候,不少万州百姓都以为四小姐是主上未婚妻,虽然青涩,但已经开始般配;眼下再见,期间只有一年时间,但两人再走在一处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一双璧人……
陈壁环臂,以前不觉得,眼下不得不说,有些般配了——无论是个头,相貌,还是走在一处,相互说话时,眸间的默契。
怎么就这么像,相互倾心已久的人。
陈壁跟着陈修远的时间最长,是从小就在一处,主上的脾气,好的坏的,喜欢的讨厌的,他没有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