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微讶。
涟恒沉声道,“毕竟是京中,眼下京中什么情况,邵府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我和桑瑞先去一趟再说,就算有事,也容易抽身,以防万一。”
涟卿会意,但也会担心,“二哥。”
涟恒笑道,“放心吧,还有桑瑞呢,我们快去快回,你和其余的侍卫一起,在这里等我们,这里暂时安全,不会有旁人来。宽心,没人想得到我会冒险回京中,在这里等我四日,如果没有消息传来,我和桑瑞也没有回来,你同侍卫先离开,我会想办法找你。放心,二哥又不是小孩子,事不宜迟,二哥要早些出发,早去早回,我还不放心你一人在这里呢,会尽快回来的。”
涟卿说不好,但心中总是隐隐有不踏实在。
目光一直看向涟恒和桑瑞背影,总觉得漏掉了点什么。
从晨间到日落,又从日落到入夜。
第一晚的时候,涟卿还能睡得着,只是辗转反侧,睡了很久才入睡。
又是第二日晨间,到第二日黄昏,涟卿心中的不踏实开始加重。
昨日二哥太激动了,因为很久以来的一筹莫展,忽然想到了邵老大人,就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也一样……
但转念一想,此事还是有蹊跷。
如果都有禁军来淮阳郡王府搜人了,而且也一直有人在打听她和二哥的下落,那怎么会没想到大哥的未婚妻是邵泽志邵老大人?
如果一直找不到她和二哥,会不会有人在邵府蹲守?
涟卿越想心中越清晰。
邵老大人原本就在京中,如果淮阳郡王府出事,邵老大人担心,一定会到处寻人打听大哥和淮阳郡王府的消息,他们虽然在路上,但留了侍卫在淮阳,如果有人打探到淮阳郡王府处,他们是知晓的……
也就是说,要么邵老大人谨慎到连过问都不敢过问,怕惹祸上身;要么,邵老大人压根就想和淮阳郡王府撇清关系,所以根本不会去打听;再要么,是邵老大人也不知悉。
除了最后一条,前面两种情况,即便二哥去邵府寻人,邵家也不会施以援手……
即便是最后一条,邵老大人知悉实情后,也未必不会是前两条的结果。
涟卿指尖攥紧,当时怎么一头热,没有静下心来想。
其实能想到的……
第二晚,涟卿近乎彻夜未眠,应当是在临近拂晓的时候,靠在墙边睡过去了。
想来之后,这一日便过得尤其慢。
慢到每一个呼吸里,好似都藏了担心。
但京中还没有消息传来。
到第三个晚上,涟卿知晓不能再等,“白瓶,于冒,你们两人入京看看,我还是不放心二哥这处。”
白瓶和于冒为难,“三小姐,世子吩咐过,我们俩要留下保护三小姐安全,这里不同淮阳城,怕出事情。”
涟卿折中,“这样,白瓶留下和我一道,于冒,你入京一趟,见机行事,顺道打听下消息。”
白瓶和于冒两人面面相觑。
涟卿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安全,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事情,留一人在和留两人在是一样的,如果白瓶一人无法周全,两人在也是一样。”
三小姐的话不无道理。
“于冒,你再替我去京中打听一件事。”涟卿说完,于冒点头,“三小姐您说。”
“打听下贯城翁府,就是我爹的恩师,翁在文翁老先生府上近来可有什么大事,记得打听这处给我。”涟卿吩咐完,于冒颔首,“我知道了。”
于冒连夜往京中去。
只有白瓶一日值夜。
涟卿睡不着,握着手中的加柄匕首看着出神。
这是在万州的时候,爷爷给她的袖珍匕首。
——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丫头,收好了。爷爷是想告诉你,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至少,不能轻易屈服,抗争过。
涟卿微微垂眸,
于冒才出发,不会这么早回来。
但如果明晚二哥没回来,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而危险……
涟卿掌心牢牢握紧。
*
第四日上,没一刻钟,涟卿都如坐针毡。
瓶子也比平日的话都更少,而且,反复在落脚处以外的地方来回打探。
涟卿从未觉得哪一日有眼下这么长过。
恨不得一睁眼就见到二哥平安回来,或者一睁眼就是天亮……
涟卿想起爹娘,想起大哥,想起二哥,也会想起陈修远。
如果是陈修远在,他会怎么办?
在万州的时候,她在议事厅见过陈修远应对朝中之事,比厅中所有人都更沉稳冷静,也告诉过她,慌乱并没有什么用,越是慌乱,越是离危险近了,无异于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