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宋袭很小声地问:“珍姐,你怎么在这儿。”
珍姐揉按着自己的肩膀,用气音说:“跟你们一样,来探探情况。”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停尸房,表面再镇定,身体和心理上的反应无法作伪,平稳的声音到最后染上微颤。
宋袭拉着蒋夙往里缩了缩,“你们再进来点。”
墙角和柜子形成的空间就那么大,加入了珍姐和远视眼后,宋袭只能被迫坐在蒋夙的双腿间,后背则紧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单,张嘴打了个哈欠。
嘴尚未合拢,头顶响起一个怪声,仿佛吊顶的钢丝被什么碰了一下。
四个人在黑暗中同时看向对面的人,警铃大作,关掉了手机发出的微弱亮光。
钢丝声由远及近,渐渐地,宋袭听见了一种类似于重物被拖拽的声音,那声音摩擦着吊顶板,令人头皮发麻。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象,一个身躯残废,只能双手用力的人,正在他们头顶缓慢地爬动。
停尸床上安睡的人们也被吵醒了,他们飞快从床上跳到地上,凌乱的脚步在黑暗中响起,从四面八方聚集道同一个地方。
隔着黑暗,隐约可见他们好像全都抱在了一起。
宋袭转头,最初贴着蒋夙的耳朵问:“你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吗?”
潮湿的气息钻进耳朵,蒋夙用肩膀蹭了下发痒的耳廓,以同样的姿势和音量回答:“跟我们一样。”
报团取暖。
我们是为了安全,他们也是为了安全?
随着吊顶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停尸房中响起恐惧的哭声,她的嘴似乎被捂住了,哭声憋屈,隐忍不发。
宋袭疑惑间,吊顶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工作人员们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确定吊顶不会再传来响动后,重新爬回各自的停尸床躺下。
宋袭他们是凌晨五点离开的,经过时,特意用手电晃了下,发现他们没有把白布盖在脸上。
一离开停尸房的范围,四个人就停了下来活动筋骨。
珍姐:“吊顶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停尸房里的人居然怕成那样。”
“谁知道呢。”远视眼扶了扶眼镜,“你们说,他们总是窝在停尸房睡觉,会不会是因为晚上睡不好的缘故?”
“也可能是为了躲避。”蒋夙开口。
不知为什么,大家全都沉默下来。等了半晌,珍姐忍不住问:“躲避什么?”
宋袭指了指自己头顶。
这里的吊顶材质不错,是白色的,刷了一层白白的腻子。
珍姐恍然大悟:“吊顶上的东西不只是吓唬他们,还追他们?既然那这样,为什么还要留护士值夜?”
“因为这是医院。”宋袭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跺了跺发麻的双腿,“他们必须遵守该有规矩,以维持医院正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