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一片死寂。
车时勋坐在窗边的长沙发上,桌上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另一份则是股权让渡书,手里把玩着自餐桌上取来的牛排刀,眸光含笑,姿态慵懒,一副事不关己。
一分鐘后,他放下刀,悠悠啟唇:「时间到了,给我答案吧。」
车文道面色铁青地瞠瞪着毫无预警就谋反叛变的长子,气得身躯发颤,眼角赤红。
同样没料到把柄会落入女婿手里的金民基面如死灰,为了保住政治生涯,他率先拉下脸,「车会长,我想??就让这两个孩子离婚吧?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是吧?」
车时勋满意頷首。「车会长,您的选择是?」
「哥??」
车时宇万万没想到,多年来的精心策画会演变成这种局面,那个从小坐拥优势,而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竟会愿意为了和金恩娜离婚而让位。
如今,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他却只感到恐惧。
「时宇啊,你没有选择权的,所以就安静待着吧。」男人噙笑,语声却是漠寒。
「时勋啊??」叶亭满眼畏怖,思绪还停留在看见血肉的惊怕之中,几乎得搀扶着椅背才能勉强站立,原先就因风寒未癒而苍白的脸色早已逝去所有血色。
恐惧在内心滋长,侵蚀了倾尽生命捍卫的高塔,砖碎瓦落,她则成了风中残烛。
他会让她从此失去一切??
「母亲,您认为您深爱的车会长,是会救活我,还是会杀了我呢?」
男人始终笑着,眼底却不见任何情绪。
不再为她感到半分心疼。
过去三十三年,她看着他的眼神始终没变,始终像现在这样,只要他试图脱轨,就是责备,就是埋怨,就是绝望。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拿鲜血淋漓的手,要他听话,要他乖。
她总是只在伤害自己以后,才用被血浸染的手心抚他的脸,告诉他,妈妈有多爱他。
她总是说,妈妈既然爱他,他就得当个听话的孩子,顺从她所有想望,替她巩固正室的地位,做她争宠求爱的手段,他必须如此,才足以报答她给的所有疼爱。
他所认知的爱是这样的。
「车时勋!不许这样和你母亲说话!」车文道愤怒低斥,车时勋却是无谓。
他勾唇,「容我提醒二位,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从现在开始,每过去一分鐘,我的手机就会自动传送一笔证据至首尔检察厅,你们决定得越慢,对你们越不利,知道吗?」
听闻,金民基脸色遽变,连忙拽过身旁的女儿,焦急催促:「恩娜啊!快签名!」
「爸!」金恩娜不敢相信父亲竟丝毫不顾她的顏面,任由他人如此糟蹋自己。「我不要离婚!我不会跟他离婚!车时勋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一辈子折磨他!」
「车时宇,他杀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放过他!」她抓过一旁的男人,神色狰狞。
车时宇眼里闪过厌恶,试图抽手,「恩娜啊,你冷静一点,孩子是你自己拿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