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他一声一声沙哑地唤,不祈求回应似的,只是为了发出某种悲哀的嘶吼。
宁逾得偿所愿,明明该高兴的,然而此时却心如刀绞,抱着沈浮桥瘦削的肩颈喘不上气。
两人就这样抱着,像一对互相取暖的落汤鸳鸯。水还热着,然而沈浮桥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逐渐冷了下去,指节也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连扑在宁逾颈侧的气息都弱了些。
“……哥哥?”宁逾声音颤抖着,近乎无措地抓紧了沈浮桥的长发,“你别吓我……”
“阿宁,不哭。”沈浮桥颇为痛楚地叹了声,艰难抬手摸了摸宁逾的头,“宝贝,可不可以……把我的尸体烧尽,骨灰就洒在你所在的海域?这样……我还可以陪着你。”
“我是不是很自私?”沈浮桥惨然笑了笑,不知道哪一口气岔了,又闷闷地咳了好一会儿,剧烈振动的胸腔震得宁逾疼痛不已。
“原本我也是希望阿宁忘掉的……但是……”他重重地哽咽了好几声,扣在宁逾后颈的手无意识地使力,“不可以……别忘,我只有你……”
宁逾心中大痛。
“哥哥为何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他红着眼低吼,大颗大颗的圆润鲛珠顺着沈浮桥的背脊砸到温水里,无声地沉了下去,“我说过,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哥哥不就是冷吗?阿宁这就让哥哥热起来……这就让哥哥热起来……”
话音未落,沈浮桥便感觉到怀里的鱼毫无章法地乱蹭起来,特别是某个不容冒犯的地方,被宁逾目标明确地照顾着。他下意识想呵斥,然而那一双红了眼尾的蓝眸就那样潮湿地看着他,又软又倔,看得他于心不忍。
“阿宁,没必要……”
然而宁逾已然扑了上来。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风敛雨歇,潇潇秋丝抚过颤抖的花枝林叶,山泉甘露深深沁入泥泞不堪的岩隙,飞鸟长吟不绝,在山间划过意味深长的余韵。
…
“哥哥,好些了么?”
宁逾依然被沈浮桥紧紧抱着,然而此时他莹蓝漂亮的长尾早已变成了白皙修长的双腿,只是脚踝和腿根那两圈鲛鳞环透着欲滴的深红。
他分膝坐在沈浮桥腿上,软软地红着脸趴在沈浮桥肩上,抬手拨弄过沈浮桥乌黑如瀑的长发,指尖掠过的地方潮湿变为干燥。他腕间还残存着寸寸红痕,若是不使用鲛人过强的自愈能力,用不了多少时辰便会成为深色的青紫。
“对不住……”
宁逾乱来,他居然也跟着乱来,疯了吗?
“我心甘情愿的,哥哥。”宁逾嗓音依旧十分沙哑,语气却忽然变得有些闷,听起来不太高兴似的,“哥哥有这力气道歉,不如早些养好身体,我也不那么累。”
“……”
沈浮桥脑子还有些昏沉,这一上午发生太多事,很多地方也有很多蹊跷,他的理智始终没来得及出现,自己却已经和宁逾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然而他此刻却无暇顾及其它,脑子里诸多念头飞浮而过,却独独剩下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