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依旧沙哑,沈浮桥听了心情有些复杂。他也不愿意多和这条鱼打交道,只是如果这桶水也打翻了,他就真的没有盐再来养这条鱼了。
到时候还得去借村民的盐,他对周围并不熟悉,对周围的人也不了解,就很是麻烦。
见他偏要逞能,沈浮桥抿唇蹙了蹙眉,上前几步握住了宁逾的腰,一下子就把他放进了浴桶。一小截尾巴还垂在浴桶边,被沈浮桥细心地照顾到了。
宁逾反手想捏住沈浮桥的咽喉,但奈何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动作慢了不少,被沈浮桥堪堪避过了。只是尖锐的指甲划过颈侧,伤口处立刻渗出细密的血珠来。
沈浮桥抬指拭了拭颈侧的血,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唇线抿得死紧。如果有熟人在这里,就知道惯常好脾气的沈浮桥这是生气了。
宁逾像是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只是想帮自己,冰冷的眼神落到沈浮桥的颈侧,放在桶沿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些。
沈浮桥不置一词,转身朝门外走了,顺道还带上了门。
意思很明显——你爱怎样怎样,他不管了。
宁逾在他关门之后深深蹙起了眉,望向门的方向眼神像是有些疑惑,又像是有些苦恼。如藻的红发浮在水面上,他动了动尾鳍,浴桶里扑洒出一阵水花。
……前世,在这里遇到的人明明和方才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然而气质却大相径庭。
那时的自己还很单纯,天真到对着那样一张贪得无厌的脸都能倾注信任,最后招致刮鳞之痛,留下一生的伤疤。
而刚刚那个男人很温润,手很温暖,笑得也很温柔,说话也很好听。会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会用盐给他调咸咸的水,把浴桶让给他睡,而不是把盐敷在他的尾巴,像腌黄瓜一样……用多了盐还不耐烦。
虽然他为了立威伤到了他,但说实话,他不讨厌这个人……尽管他长着和那个心术不正的小人一模一样的脸。
宁逾垂眸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最后竟然抬指轻轻嗅了嗅尖锐指尖的血味。
鲛人感官比人类灵敏百倍,能够清晰地分辨出细微之处的不同来。前世那个人是他手刃的,大仇得报之际,他清楚地记得那血的肮脏腥臭,与现在指尖的血味毫不相干。
重生的鲛人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抬手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冰凉的指尖,残余的血丝就进入了温热的口腔。宁逾细抿了一下,确认这血的味道是甜的,甚至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几乎让他有些着迷。
前世那么憋屈地死去,甫一重生便遇上这种怪异的变故,宁逾甩了甩尾鳍,窄窄的一方水波荡漾,王的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这个人不是该死的沈岚……那么他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