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上午10点钟,钟陵带着谢忆抵达了他母亲的医院,看她。半路上,谢忆无意间看到了一家花店,神情恍惚一瞬,抿了下唇,让钟陵停车,进去买了一束白色香水百合才回到车上。
钟陵什么也没说,平静地再次发动了车子。
那是谢忆母亲年轻时最喜欢的花。
象征纯洁美好的花朵,给她编织了一场绝望而疯狂的爱情。
再次见到谢母云柔,是在一间在纯白的病房内,钟陵和谢忆进门的时候,她正跟病床旁的汪温茂聊天,神色平静,温和美好,好似一切不好的事物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只有脖颈上的雪白纱布还残留着被伤害过的痕迹。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眼看向门口,明显看得出来她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然下来。
汪温茂猜到是谢忆到了,起身让开了床边的座位,示意他们进来。
在谢母视线望过来的一瞬间,谢忆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钟陵一手拿着花,另一只手掌摊开在谢忆背上轻轻抚着。
看着身前人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但放在身后的手掌却没放下,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和安抚。
谢忆轻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钟陵紧随其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之后就和谢忆就站在病床边上,没有人开口说话,许久之后,还是汪温茂打破了有些古怪的气氛,“你们先聊,我先出去。”家人的会面,他在这不太合适。
房门再次开合后,病房内就只剩下谢忆钟陵和谢母云柔三人,沉寂被打破,谢忆侧头看了钟陵一眼,钟陵会意把手里的香水百合放到床头柜上。
谢母眼睛眨了眨,像是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谢忆点点头,“嗯。”便没再说话了。
谢母有点尴尬,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么多年她浑浑噩噩不知道给谢忆带去了多少伤害,她没什么资格问什么,只是贪婪地注视着谢忆,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永远印在心底。
好一会,她看谢忆在这里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看着谢忆低垂的眉眼,轻轻地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
谢忆这才抬眼看向她——眼神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怨恨也没有不舍,更没有爱。他点点头,算是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再见了。”
开门时,清风浮动,吹起洁白的窗帘,带着香水百合的浓郁芬芳,钟陵和谢忆离开了,没再回头看一眼。
每个人心中都很平静,因为他们知道,这便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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