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珑玲暗吞了口唾沫,然后颤颤巍巍,拽着男人的衣角,一寸寸朝上挪动,紧而死死圈住男人细窄的腰身。
她先是吻了吻男人的喉结,又亲昵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因形势所迫…
她略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柔声央求道,
“霖郎,莫要走…莫要离开我……
我们二人永不分离,可好?”
她鲜少有如此娇媚的时候。
这几句温情无限,黏腻旖旎的话一经说出口,酥麻的感觉,顺着脖颈一直流窜至四肢百骸,李渚霖一时半边身子都麻了。
一股暖流涌入心间。
不知为何,李渚霖莫名觉得鼻头酸涩,隐有泪意,谁能想得到呢?他原以为自己此生将再不贪恋红尘,必会孤独一世…可现在,竟能享娇气美眷在怀,萌巧稚子绕膝之乐?
他用力将女人紧搂在怀中,似是想要与她融为一体,
“玲儿,你知不知……
自从有了你和为安,我有多欢喜?”
“嗯。
我亦从未想过,我们一家三口还会有团聚的一日。”
一个简单的怀抱,就能将所有的别扭消解于无形。
被他抱在怀中,阮珑玲格外觉得心安,仿若能清楚听见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逝。
她问了个已经不在乎答案的问题。
“霖郎,若是当年我愿随你入京。
你今后会让我做妻么?”
李渚霖极其认真想了想,脑中划过二人初遇时的境遇,依照那时的朝堂局势,以及阮家还未出状元,过于低微的境况……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深吸了口浓烈的女人香,
“不会。”
回答完。
他亦不禁开始假设起来,好奇问了一句。
“若我当年果真三书六礼,迎你入门娶你做妻…
你会愿嫁给我么?”
阮珑玲亦默了默。
那时她初初被当朝探花退婚,由心底里再也不愿再相信任何男人,打定了要去父留子的主意,心如磐石难以转圜,
“也不会。”
就是因为二人的回答,都在彼此意料当中…
所以彼此都并未因此而心声龃龉,反而眸光暖柔,默契对视一笑…???…
以往李渚霖骄矜傲慢。
阮珑玲则反骨锋利。
二人当年就算硬凑在一起,只怕也是针尖对麦芒,难成佳偶。
现如今重遇。
他已愿意放下身段。
她亦变得柔软细腻……
时间将二人都打磨成了最适合彼此的样子,就像是这世上最难解开的锁具,恰恰好配上了能打开它的钥匙,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此时正是夜半十分,如盘的圆月高玄在夜空之中,银河璀璨灿烂无比,清辉的月光洒落在人间,偶尔传来几声悠然的夜莺叫声,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有安宁。
一半是如梦如幻的天上星河。
一半是温馨暖然的地下人间。
在虚虚的半空中,一对相貌极其登对的男女,正紧紧相拥在一起,衣袂翩翩,清尘绝逸,仿若天上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离大婚之日,仅有五日了。
这几日阮府,由上到掌舵领航的家主,由下至洒扫庭院的仆婢,一个个都忙得天昏地暗,头脚倒悬。
红绸挂在廊前亭下,挂上了半人高的双喜宫灯,烫金的请柬已经发出,宫中专门操持的女官已入府操持事物…
一切都兵荒马乱,却又有条不紊地稳步进行着。
首辅成亲,不比寻常的普通门户,除了有许多宫规礼仪要学,成亲当日的规矩也不能马虎,膝弯几许,臂抬几寸,站坐行走……每一样都有着严格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