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三刻钟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
已经忙完政事,由皇宫出来,回澜翠苑了?
都还不来寻她?
方才未得知他行踪时,阮珑玲只觉得担忧,现在乍然晓得了,心底涌上来一丝讶异,甚至是微微的恼怒,她冲侍卫点了点头,
“这大晚上的,也不必惊动旁人去通报。
他平日里在哪间院子下榻?你指路告诉我,我自己进去便是。”
她便要去亲看看,那男人此时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
澜翠苑并不如顺国公府般天宽地阔,不过就是个平日里下榻的精巧别苑而已,并不太大,且大陀巷中的屋舍,建造的格局也都差不多。
所以侍卫只说了一遍,阮珑玲便明白了,抬步朝苑中走去。
哪怕是在夜晚,也能看得出来这院子的辉煌气派,点的宫灯都有半人高,连廊柱都是鎏金的……真真是白玉为堂金做马。
阮珑玲带着阿杏就这般走着,才转过一处转角,就听得前头隐隐传来几个女子的说话声……
“以前我们姐妹几个的日子还尚算得上潇洒…
月例银子丰厚不说,就连皇宫中的贡品也都是随吃随用的,可怕只怕这样的好日子,拢共也没有几日了。”
“是啊,待几日后那商女入了门…
我们这群被豢养在苑中的美眷姬妾,今后还不知会何去何从,若她是个能容人的,约莫能许咱们在后院安然终老,若是个不能容人的……仰人鼻息事小,被打杀发卖事大。”
“怕她?你们竟怕她?
她一个已经生养过了的商户妇人,论才华论美貌,莫非还能比得上我们不成?不过就是用了些不知什么样的狐媚子手段,才勾得了这主母之位罢了,指不定哪日首辅心情不好,立马就将她休弃呢?”
“是呢,她不过是初来乍到,可我们都是伺候了首辅多年的老人了!哪个勋贵子弟家中没有几个姬妾通房,更何况是首辅大人?没有如皇帝般后宫佳丽三千就已经是很好了,她莫非还要轰人?不怕一进门就落下个善妒的名声么?”
“名声?呵呵,名声于那商妇来说算什么?
她未嫁之身,连孩子都生了,你当她还在乎名声么?”
“倒也不用担心。
她不过是一个人,我们可统共二十余人呢,莫非还怕斗不过她不成?她想要拿着对牌钥匙管起家,想要这后院安生……那可还需问我们同不同意呢!”
“说起来,今夜又是熏儿在屋里伺候呢…
大人啊,就喜欢她……”
那些女子的说笑声愈行愈远,直至消失在了回廊中…
可这些话语,却犹如一头冷水当头浇下,使得阮珑玲僵站在当场,久久缓不过神来……
回廊的夜风吹着,她的心一点点凉透直至冰点。
京城百姓人人都在传,道首辅大人在澜翠苑中豢养了许多姬妾,各个美艳动人,妖娆多姿……可她本就深受过谣言之苦,且有坚信李渚霖对她深爱不移,所以关于这些细枝末节,他既然不说,那她便也从未问过。
可方才那些女子在说什么?
她们都已经伺候了李渚霖多年了?
这是早就已被纳入房中,已有名分的的意思?
莫非她今后过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喝这众多姬妾递上的妾室茶?!
夜访澜翠苑,未曾想得到是这样的结果。
阮珑玲心中悲意,当下就想要扭头回家,任今后那人再如何威逼利诱,巧取豪夺,她都不会再愿意看他一眼。
可终究又觉得气不过,想着来都来了,必要将事情捅破,去他面前争执理论一番才行!
阮珑玲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走,直直朝他那间下榻的小院中走去,一入院门,一眼就望见了正中那间燃了灯的房间,窗纸上有两个人影交叠……
侯在外头的云风远远就望见了她,可揉了揉眼睛,只觉自己是头昏眼花看错了,玲珑娘子岂会漏夜前来,出现在澜翠苑中呢?
一时怔愣之下,并未来得急及时通报,就这般眼睁睁地,瞧着阮珑玲跨上石阶,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猛然将门朝内推开!
屋内。
金玉竹纹节高六幅屏风上,搭着些几件凌乱的贴身衣物。
一男一女,极为亲昵地相互拥抱着站在屏风前……
李渚霖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以及精*壮孔武的身材,在熠熠烛光下显*露无疑。
而一个相貌极为端丽的女子,正衣裙微微凌乱,面颊羞红,双臂紧圈着他系窄的腰身……
二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扭头望来,望见她的瞬间,脸上的神情皆有些慌乱。
阮珑玲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鼻头一酸,眸框中瞬间涌上泪意,她绷紧了身子,犹如一头已然战败却还不认输猛兽,
“好哇…
我说你今日为何不来寻我,原来是被她绊住了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