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丽云原本是在远离扬州几十里的庄子上查帐,乍然听闻了刘成济高中探花的消息,高兴得不如如何是好!
三妹终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阮丽云立即命人套马赶车,着急忙慌往扬州赶,这一路上都在想着请帖要如何下,吉时要如何选,喜宴要如何备……
可等她回了娘家,刚下车,迎上前来的阮玉梅,便泪眼涟涟给了她当头一棒,
“二姐,这门婚事不成了,刘成济竟要退婚。”
阮丽云还未来得及反应,阮玉梅紧接着又带着哭腔道一句,
“三姐病倒了,已病了整整三日,一步也未踏出过烟霏阁。”
“什么?!”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阮丽玲惊怒之余,挽着阮玉梅的手,迈上台阶,脚步匆匆往家中走。
阮玉梅步子不停,啜泣着将暴雨那日的事情,全都说给了阮丽玲听。
“……后来二人走近了,我才瞧真切给三姐撑伞的男子不是???刘成济,便张嘴问了一句,成济哥哥去哪儿了?”
她又回想起阮玲珑那日的神色,眸光黯淡无比,面色惨白如纸,双眼还肿了老高,整个人就像失了魂。
“三姐喃喃低声道了一句,说她与刘成济的婚事,不成了。”
“后来…后来不知是悲痛之下入了心魔,还是受了风寒,就一直病到了现在。”
!
只怕不好!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三妹性子倔犟,无论是人还是事,只要认定了都绝不撒手。
这些年来,追求她的郎君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世家大族的权贵公子,可她一颗心都扑在刘成济身上,从未动摇过。
谁知这门婚事到头来竟成不了了?
满腔情意付之东流!谁能不伤心?谁能不难过?更何况是阮珑玲这等刚强易折之人!
若是真想不开了,那该如何是好?
阮丽云越想越觉得后怕,立即提起裙摆,就朝烟霏阁狂奔而去。
谁知还没走到烟霏阁,远处跑来个婢女,气喘吁吁禀告道,
“二姑娘前脚才回来,刘成济后脚便到了,在门口嚷着吵着要见东家一面,东家得了门房的禀报,已经朝前厅去了!”
那猢狲竟还有胆子来?!
他还来做什么?!是嫌害三妹害得不够苦么?
两姐妹顷刻扭身,转了脚步急步朝前厅奔去。
*
前厅。
刘成济并未坐下,而是焦躁地在厅上来回踱步,不断抬头朝门口望去…
终于,从厅堂门口缓步走上来个貌美无双的女子。
她好似没来得及装扮,着了身浅黄常服,发髻简单绾起,垂落的青丝只用一根雪白的银绸虚虚系着……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她风华绝代。
饶是唇色浅白,略带病容,也依旧难掩一身芳华,若拂柳病弱西施在世。
见阮珑玲病了,刘成济心疼一瞬,可事已至此,若再出言抚慰,倒显得拖泥带水,不够果决。
所以他并未再说什么,而是从袖口抽出一张切结书,放在了案桌之上。
“切结书需双方签字画押方能生效,你今日便将手印按上,以后你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阮珑玲原以为,她已能如常应对刘成济了,可他如寒冰般的语气扎来,还是使得她胸口一痛。
可她越是伤心难过,越是不能让他看出分毫。
就像现在,他越是急不可耐,她便越要显得从容不迫。
阮珑玲强撑着病体,不疾不徐缓步坐在了前厅主位的官帽椅上,略带着戏谑道,
“阿济怎么这般着急与我划清界限?你我之间,又岂是一纸切结书就能彻底了结的?”
阮珑玲略抬了抬指尖,阿杏心领神会,从后堂端上来个近三米的账单。
账单甚长,由四五个婢女捧在手中一一摊开,直接围着偌大的前厅绕了一圈,瞧着很是壮观。
“这份账单,是我多年来在你身上花费的银钱,还有你刘家从我阮家得的种种好处,我算了整整三天才算出来,连本带利,总共八万六千九百五十三两四文钱。”
“只要你将银钱还了,我便立即在切结书上签字画押,从今以后永不让你有后顾之忧,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