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听上去有点像惊恐发作。”姚亦华说完,很快转折,“不过……”
她坚持在下结论之前,要先进行当面的检查。惊恐发作的许多症状,严重的躯体疾病也会有。若想确诊,首先需要排除患者没有罹患其他躯体疾病。
哪怕真的是惊恐发作,也不是随随便便开个药,吃完就一了百了万事大吉。毕竟惊恐症,如同所有精神障碍,往往无法根治,缠缠绵绵无绝期。
且对惊恐发作,药物治疗之余,常常心理治疗并行。至于是暴露疗法还是认知行为治疗,须得因人而异。
总而言之,姚亦华说,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周知彦口中的那位“潜在病患”,她不能做诊断。
做不做诊断,周知彦没那么在意。追根溯源是很重要,解决当下的问题显然更为紧迫。
“那你能开点药吗?镇静类的、安眠类的,都可以。”
刚才说的一连串,仿佛白说了。
姚亦华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如何继续,颇无奈:“药是能随便吃的吗?惊恐发作的病因现在都没人敢断言,你说得倒轻巧。处方药为什么是处方药,就是因为存在潜在的不良影响。更何况精神药物本就受管制,我要是今天随便给你开了,就是不负责任好吗?”
不给周知彦接话的机会,她接着说:“巴比妥类、苯二氮?类,这些常见的抗抑郁药抗焦虑药都有成瘾的风险。一旦产生依赖,突然停药,后果更严重。戒断反应导致的惊恐发作,我也不是没见过。”
“贸然把她带过来,也有风险。”周知彦说。
且不说他们两个在同一场合出现被看到的可能,若是想建立病号档案,身份证必不可少。显而易见,周知彦连她的真名是不是叫岑少艾都无法确定,更遑论从哪里拿到她的身份证。
不过。
周知彦转念一想,如果岑少艾真的没在户籍系统里登记过,或许更简单。只要捏一个身份出来不就好了。
——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只是需要时间。
“……那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也可以。”
周知彦回过神,正好赶上姚亦华的最后一句。
姚亦华这样说,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上班的时候她不能擅离岗位,只能找下班的时间,而下班时间又没人发工资。她的提议,完全出于对这个“潜在病人”的关切。甚至她怕周知彦不好意思开口,才主动提出来。
预想中的皆大欢喜没有出现,周知彦蹙了蹙眉,没有表示。
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噢,还是需要保密是吧。”
“希望你能理解。”
姚亦华无法理解。
扬城市精神卫生中心是公立医院,来的患者很多,坐门诊的精神科医生常常被吐槽只会开药,但姚亦华知道,哪怕是五分钟的面诊,能观察评估的病情远远多于单纯看量表结果,更比不提靠他人的转述了。
是不是属于精神科的病人、该不该吃药、吃哪种药、吃多少……乃至需不需要住院治疗,作为医生都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