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底撞了多少次，直到额角处有鲜血流下。两眼发黑，她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额角处的血已经干涸，她用手摸了摸，凝结的血块被她扣了下来。“为什么我还没死啊…奶奶，你带我走吧。”

她痛苦的哀嚎，不断的哭喊着自己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奶奶的离世，是这样的突然。可她却要用余生，来消化这一事实。

季清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奶奶的房间门口。她回过头，看向厨房的菜板。

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厨房，拿上了菜板旁的一把水果刀。嘴里念念有词，走向奶奶的房间。她爬上了奶奶的床，手里拿着水果刀对空气比划。

胡乱的砍了一会儿后，才发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危险。她吓得手一抖，水果刀掉在自己的肚子上。

“奶奶，我错了，我不应该想着去死的，你不会希望我死的…对不对？”

她发出渗人的笑声，不停的笑着。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刀，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

“奶奶，如果我把我的心脏给你，你是不是就可以活过来了？”

手下的刀一点点向下刺进，刺破了衣服，又一点点刺进皮肤。直到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季清恬才清醒过来。

她后怕的扔掉了水果刀，抱着头不断地询问着自己“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奶奶…”

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蜷缩在失去了温度的床褥上。“奶奶…我是不是不正常了…我是不是也变成了精神病？”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们没有搬家的时候。老家那边有一个精神病，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吓人。那时候她被吓到过一次，奶奶怕她受惊，还迷信的请了“大师”作法。

记忆又拉回到了美好的曾经，季清恬贪婪的回忆着那些历历在目的幸福。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她像生出了幻觉般，和记忆里的奶奶对着话。那时候的奶奶，好年轻啊…白头发，也只有几根。

她想拥有一台时光机，回到过去。她什么东西也不要了，她不要学习，不要唐嘉宇，她只要每分每秒陪在奶奶的身边。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还在喃喃自语。手拽着枕头，听到了纸张剐蹭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起身掀开枕头，看到枕头下面放着一个信封。她紧张的拿起信封，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奶奶手写的信。

信的内容如下：

恬恬，当奶奶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蹦蹦跳跳的去上学了。最近奶奶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奶奶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

也怕影响到你的心情和学习。所以奶奶偷偷的写下这封信，也许当你以后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

奶奶的存折，放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你拉开抽屉，能看到一本书，存折就夹在那本书里，密码是159951。

里面还有一些存款，如果奶奶已经不在你身边了，那么这些存款，应该可以供你读完大学。其实奶奶一直都知道，恬恬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让奶奶开心。

奶奶也很开心很开心，有恬恬这样的乖孙女乖宝贝。奶奶也知道，恬恬会很坚强，就算奶奶不在了，恬恬也会好好的生活，对吗？

奶奶希望看到的，就是恬恬开心快乐，健康幸福的度过这一生。不管奶奶到了哪里，哪怕阴阳相隔，恬恬也是奶奶永远的骄傲。

恬恬，不管怎样，一定不要辜负自己。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前途一片光明。在组一个幸福的家庭，那就是奶奶最大的愿望。

信的结尾处，依稀还看得到一圈印记。季清恬知道，这是奶奶的泪渍。缺了一角的心脏，渐渐寻回了那丢失的一角。

她所有的癫狂，都得到了安抚。是啊…她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封“最后的道别”，好歹让她的后半生不再那么孤僻。

季清恬只要明白，奶奶永远爱着她，就够了。她指尖不停抚摸着这薄薄的纸张，幻想着奶奶写这封信时的情景。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奶奶的死，原来不怪她，怪就怪贺舟。如果不是贺舟公开了那段视频，奶奶就不会被老师找去学校。

更不会气到突发心衰住进icu，直到去世。如果不是因为贺舟，奶奶根本就不会死。或者说，不会现在就离开她。

对啊……都是因为贺舟，都是因为这个畜生。所有的一切，她遭受的不堪和屈辱，仔细想想，竟然都跟这个畜生有关。

“奶奶，恬恬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一次，恬恬要跟奶奶说对不起，只有这一次，恬恬不能听奶奶的话了。”

“对不起…奶奶。恬恬没办法好好生活，没有你的生活，也不算生活了。恬恬什么都没有了，奶奶…”

“支撑恬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那群坏人要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季清恬上下牙狠狠的咬合在一起，手中纸张的一角，也被她捏到变形碎烂。她回过神，小心翼翼的抚平被她捏烂的地方。

把奶奶的手写信，仔仔细细折迭好，装进信封内，妥善的放进了奶奶的床头柜。这是奶奶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她下了床，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水果刀，走出了奶奶的房间。看到客厅的小桌子上，放着贺舟送她的手机。

当时贺舟扔掉了唐嘉宇借给她的手机，非逼着自己用他买的这部。多可笑啊…季清恬握紧手里的水果刀，对准这部手机。

疯狂的下刀，一刀又一刀狠狠的戳烂了这台手机的屏幕，刀尖扎进屏幕内，一点点整个屏幕都碎裂开来。

可季清恬还在疯狂的扎，眼底掀起一片猩红，仿佛停不下来一般。

“贺舟！我要你生不如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众叛亲离，我要你全家都替你买单。

我不会期望你死，死太便宜你了。你要为了我奶奶的去世，付出最大的代价。你要为了践踏我的清白和尊严，得到最惨的报应！”

手机已经面目全非，可季清恬还是不停的用刀刺穿着机身。

“伤我的，欺我的，辱我的，也要付出比我惨十倍，百倍，万倍的代价！”她的眼前，忽闪出一幅幅自己被欺凌的画面。

她用力的记住，这画面里的每个人。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一个，都跑不了。

当一个人只能靠着报复活下去的时候，恰恰可以证明，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季清恬把水果刀甩了出去，眼睛里纯净的光亮早已被毁天灭地的恨意所覆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她的世界，再也没有好与坏的划分。不论好人坏人，在她眼里，只剩下能不能利用而已。

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其它的，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季清恬樱唇轻翘，勾勒出漂亮的弧度。她甚至都不需要站在镜子前，就知道这个笑容有多美。

至少比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姿态，好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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