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陈素不会留宿。
无论多晚,只要陈素想,容意都会开车送她回家。次日也会早早地过来接她上班。
前者是顾及陈素,后者是迫不及待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他知道,尚不能操之过急。
那个逼仄破败的胡同巷子里住着最牵挂她的人。
容意当然希望将人圈禁在自己的禁地里,别人不能摸不能碰,看一眼都不行。
陈素想的是谈个恋爱。
而自己想要的,则更多。
若非要逼她选择,怎么选都只有一个结果,都不会是自己。
两人初夜的那天,车子驶入巷口,一束车灯打破了长街拥挤的幽暗。
那时他送她回家已经很晚,甚至不能用晚来形容,天边已有微明的曙光。
街道两边格子一样密麻高耸的居民楼已经亮起一两盏早起的灯火,夹杂着路上环卫打扫和远处犬鸣狗吠的动静。
从叶城驱车进北京市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而中心区出旧小区,已辗转大半个钟的路程,陈素几乎一上车就睡着。
她睡得很沉,一缕长发被压在安全带下。睡意浓浓的一张小脸,半边靠着车座,歪下脖子。
被一段段细碎晃过的昏黄路灯沐着,像坠在枝头,熟透的、金暖的甜软果实。
容意的车速慢了不少,怕她醒了以后脖子酸痛,单手落方向盘上轻车熟路,悄然去扶那乌发垂下的脑袋。
他从前开车是不讲章法规则的。没出国前混得最熟的政府部门是交通局,家里哪位浪过头了也是容意出面去捞;在国外玩车,上最高速穿梭盘山公路,蛇道蜿蜒,眼睛都不眨一下。跟如今耳上几个空荡荡的洞隙一样,是年轻轻狂刮下的痕迹,风一样凌厉。
无人能驯服。
纵是这样,他成了容家年轻辈里最稳妥的一个。
车子跟上次一样,停在巷口。陈素醒了一下,发现自己枕着一只温暖的大手。
不知道容意等了多久,此时已经解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