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婉随着郁昭的脚步,一前一后,一步一趋,丝毫不担心哥哥因为六年未归而对往日旧城的路有所陌生。
比起路,反倒是这二人的关系看起来更为生疏。
郁昭十六岁时便因求学,远至恒山拜入陈抟先生门下,读书习武,六年未还,期间同家里只以书信往来联络。
今日回返,家里人也是知晓的。只是郁婉想早些见到他,便提前至码头相迎接,留父亲母亲在驿站等候。
他二人前后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实郁婉内心有着数不尽的衷肠要诉说,可此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说不得。
恍惚间又想起不堪的梦境,没留意前头的郁昭已然驻足,郁婉一个脚步猛然追随上他的后背,紧接着不出意外地揉额痛呼。
记忆中熟悉的莲香将她缭绕,郁婉忙低头后退,拉开二人距离,却没看到哥哥眼里瞬间消散的光亮。
“你呀,怎么还同那时一样冒失,走路需得看路,小心别摔着了。”
“嗯,只是一时想到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煎熬着走到驿站,待郁昭与父母见面,郁婉便忙躲入客房。反正父母不甚喜欢她,有她无她并无甚么区别,她若在倒会耽误他们共叙天伦。
摇曳的烛火勾起摇曳的影,郁婉独坐窗前,懊恼今日行为。明明日久未见,明明心里很是挂念,却将气氛弄得僵持,实在是太辜负这久盼的重逢。
忽闻有交谈声,她侧耳倾听一翻,那两个人说着的大抵是某个话本故事。可没过多久,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好奇勾着郁婉出门探看,确有两个人,从驿站的大厅并肩走出,由她远远地追随,至繁华的夜市,渐行渐远。
直到周遭光景流变,人烟灯火愈加冷落,错身的瞬间,那二人已经无形踪,而自身却到了残垣荒凉处。
这是一条荒凉的孤巷,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四下乱石断墙,荒凉坍圮,唯有某个房间半开着一扇窗,窗扇却是完整,与整体的破败格格不入。
郁婉看出了蹊跷,定了定心,朝巷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