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道：“其实，当时是则轩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让姐姐想办法甩掉那个尾巴。对了，朱科长您为什么要跟踪我姐姐？”

朱天奕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反问。”

“哦。”喻然吓得缩了缩脖子，紧张地垂下头，在桌下攥紧手指：“好、好的，您问吧。”

朱天奕看向身旁的副科长：“齐桉，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齐桉伸出思维触手，连上了喻然的额头。不同于克洛格的暴力审讯，齐桉的方式还算温和，蜂后带着大批蜜蜂侵入喻然的精神世界，蜂群的搜查能力相当可怕，转眼间就到达了精神图景内的每个角落——可惜，她只能看到其中一隅，喻然早就做好了精神幻像。

他的精神世界只有一片湖、以及湖边的小片树林。曾经跟陆则轩、荣莹莹一起在花园餐厅吃饭的场景，在精神图景中浮现，被喻然修改了时间，假装成6月7日的中午。

齐桉在精神世界搜查了片刻，退出去说：“他没有说谎，那天，他们确实在花园餐厅吃饭，吃过饭后，荣莹莹就送他们回去了。”

朱天奕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荣莹莹这几天有联系过你吗？”喻然摇头：“没有联系过。她怎么会突然失踪？会不会是回家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姑姑？”

朱天奕道：“到处都找过了，你姑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首都星这么大，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侦查科找人的方法很简单，联邦所有公民的身份信息都会跟银行卡绑定，只要荣莹莹出来消费购物、乘坐交通工具，总会留下痕迹。

然而，那个姑娘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朱天奕那天跟丢之后，本想直接带她回来问话，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了。

与此同时，陆则轩那边，克洛格带上了一位同事凯恩一起审问陆则轩。

他伸出思维触手，连上陆则轩的大脑——只见陆则轩的精神图景内一片荒芜，遍地都是干裂的焦土，精神体白鹰如同雕像一样站在荒地上发呆。

克洛格看到这一幕画面，神色不变，一边审问，一边装模作样地做笔录。

陆则轩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假装成“傀儡”的模样。

克洛格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喻然留下的一个暗示气泡，里面是关于荣莹莹的信息——其实，这是喻然刚刚通过精神连接，给于陆则轩的信息，两人必须串好口供。

片刻后，朱天奕来到这间审讯室，看向克洛格道：“陆将军怎么说？”

克洛格将笔录拿给朱天奕看：“中午十二点半，他们去花园餐厅吃饭，三个人点了六菜一汤，全部吃完了。一点半的时候，三人离开餐厅，荣莹莹将他们送到白塔附近，自己开车走了。之后没再联系过。”

陆则轩的笔录信息跟喻然一致，细节也都对得上。

朱天奕若有所思地看了克洛格一眼：“陆将军的精神图景，你亲自查看过了？”

克洛格道：“查看过了，没什么疑点。”

朱天奕突然看向身旁的副科长：“齐桉，你再查一遍。”

克洛格的脸色微微一僵，齐桉刚要伸出思维触手，下一刻就听陆则轩冷冷说道：“朱科长，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您让两位A+向导连续对我进行精神审问，这不合规矩吧？”

克洛格也道：“科长，他毕竟是军团长，您看……”

“……算了。”朱天奕摆了摆手，道，“陆将军，抱歉，我也是急于破案，刚才唐突了。”

陆则轩道：“没事。荣莹莹这边有什么消息，还请朱科长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家然然很担心他姐姐。”

朱天奕道：“那是当然。”

隔壁审讯室的喻然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到陆则轩身边，脸色苍白，红红的眼睛似乎还泛着泪光。陆则轩轻轻搂住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姐姐一定能找到，别担心。”

喻然点了点头：“嗯……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朱天奕道：“我派人送两位回去。”

***

陆将军和喻然被侦查科带走，猎鹰军团人心惶惶。好在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问题不大，只是配合做笔录。

两人走进办公室后，陆则轩锁上门，在精神世界道：“你猜得没错，克洛格才是暗夜组织安插在侦查科的卧底，他主动提议审讯我，因为我的精神图景已经被你摧毁了，这件事不能被外人知道。”

喻然仔细想了想，突然说：“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朱天奕突然把我们带去侦查科审讯，恐怕……审讯是假，他在利用我们，找出侦查科的卧底？”

陆则轩仔细一琢磨，确实有点道理。

喻然道：“朱天奕盯着荣莹莹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几次他派去跟踪的人被甩掉，这次他干脆亲自跟踪，居然也被荣莹莹甩了。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连他这个科长都搞不定，幕后必定有大佬协助。”

“而他跟踪荣莹莹不久，荣莹莹就人间蒸发了，显然是被灭口。朱天奕察觉到我们两个有问题，将我们故意分开，假装审讯——其实是在看，侦查科内部的同事会有什么反应？”

克洛格的反应暴露了他的立场。

朱天奕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通过陆喻二人审出什么信息，也不是找到荣莹莹的下落。

而是揪出身边有问题的内鬼。

陆则轩理清思路后，说道：“朱天奕是总统府的人，他如果跟暗夜组织是一伙的，没必要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给我们看。他一直没有放弃过调查，只是，身边总有人使绊子，他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

喻然说道：“所以，总统府还没被暗夜组织渗透？他们甚至还没有搞定朱天奕？”

陆则轩点了点头，说：“朱天奕当了七年侦查科长，是个特别谨慎的人，听说他连喝水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那位卧底，看来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喻然摸着下巴：“朱科长今天突然传唤我们，虽然能找出身边的卧底，却会惊动幕后的大人物，他接下来非常危险，克洛格很可能对他动手……希望他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小时候，喻然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蜘蛛。可是后来，在红蛛星受过蜘蛛女王的恩惠，如今又遇到一个精神体是黑蜘蛛的友军，虽然之前有过乌龙，双子宫晚宴上害喻然差点暴露，但喻然对蜘蛛已经大有改观。

朱天奕那种喝水都要自己带的变态谨慎性格，反而拖慢了暗夜组织的计划。

他们还没搞定朱天奕，朱科长背后的总统府，肯定也没跟暗夜组织同流合污。迫于无奈，他们要么逼哈里森总统下台，控制那位竞争对手哨兵担任新总统；要么，虎鲸和拟态章鱼联手杀掉真总统，再模仿出一个假的哈里森继续连任。

目前，哈里森总统已经开始巡回演讲。留给暗夜组织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