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笑容微凝,垂眸看着手里的酒碗,半晌才笑了笑:“有些事,的确很难说会如何,但不管怎样,只要尽力而为过,便没什么可后悔的。阿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若依我来看,你已尽力而为,不必担心什么。再说了,明日如何谁也预料不到,但今日多喝一碗是一碗,多笑一声是一声,是不是?”
抬眼看着凌云,她举起酒碗,含笑示意。凌云只觉得心里一热,仰头将自己碗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压在心底多日的那点阴云在**辣的酒意之中消散开来,顷刻间便再无踪影。
篝火对面,不知是谁又唱了一支格外雄壮的歌曲,众人的酒也喝得愈发欢快,有人突然拍着大腿叹道:“今日酒好肉好,可惜安罗刹不在,她若在这里,那就更好了!”
小鱼此时已喝了两三碗酒,正在兴头上,听到这一句,纳闷道:“她喝酒很厉害么?还是烤肉格外香?”
那人怔了一下,摇头笑道:“那倒不是,她的功夫不在酒肉上头!”
柴青听到“功夫”二字,顿时有些不服气了,插嘴问道:“她的功夫很强么?强在哪里了?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事,是她能办到,我们这些人都办不到的?难道连小鱼姊姊都办不到?”
那人哈哈大笑:“那还当真有几件,罗刹妹子的拓枝舞和胡旋舞号称艳冠天山,唱歌击鼓弹琵琶也都是拿手好戏,有她在,乐舞都不用劳烦旁人。”
柴青默默地缩了缩头,跳舞唱歌弹琵琶,还要艳冠天山?那自己确实不行,小鱼姊姊估计也不行,他们加起来都不太行,也许……那位何潘仁可以?
他转头看了看何潘仁,何潘仁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这番话,自顾自地喝酒说笑,又伸手点了一个人:“该你来唱一曲了,别磨蹭!”
被他点名的汉子笑着起身,开口唱了一首小曲,节奏格外欢快。众人鼓掌助兴,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热烈得无以复加,自然也没有人再提安罗刹了。
凌云也跟着曲调的节奏轻轻打起了拍子。天色已渐渐地暗了下来,篝火烧得越来越旺,温暖的火光照在她素白的面孔上,将她平日略显清冷的眉目映照得格外柔和,她嘴角的笑意也是少有的轻松愉悦,不带半点阴霾。
何潘仁暗暗松了口气,伸手给她的酒碗里添了半碗酒,自己端酒笑道:“阿云,愿你从今往后事事如意,再无忧愁。”
凌云看着他笑了笑,也举起了酒碗,身旁突然轰然一阵掌声,原来是那人已唱完了。两人回过神来,相视而笑,将碗中之酒对饮了下去。
掌声一停,篝火边又有人站了出来,却是平日都不大言语的郑理,他显然也已有了几分酒意,摸出一支羌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笛声清越,在暮色渐合的水面上远远传了出去,让人的心仿佛也跟着这声音飞到了极远的地方。
篝火边渐渐地静了下去,有人闷头喝酒,有人默然出神,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阿郑的笛子,应该配上罗刹的慢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