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业刚才对着小七轻松的笑脸,便已心头发颤,如今再对上小鱼仿佛选菜一般的掂量眼神,更是全身都忍不住地战栗了起来。他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失声叫道:“裴大郎!裴大郎!”
裴行俨早已换了坐骑,也一直关注着这边,听到宇文承业的叫声,心里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自然看得出来,凌云她们根本没有伤人之意,是宇文承业太过草包才会被吓破了胆。不过,宇文承业既然开口求救,他却不能不管。想了想,他索性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带着骁果们绕过凌云等人,来到了宇文承业跟前,客客气气抱手问道:“三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宇文承业忙几步跑到裴行俨跟前,看到凌云他们已无法过来,这才指着已经翻着白眼离开的小鱼和另一头的小七道:“你没有看见吗,这个小厮,他刚才在恐吓我!还有那个贱婢,她差点把我给刺瞎了,你快去,快去给我拿下他们,这些以下犯上的贱奴闲汉,本公子今日一个都不能放过!”他越说心里便越是愤怒——他宇文承业是何等身份,居然被两个奴婢给恐吓羞辱了,当初的断腿之仇还没报,今日这被辱之恨若是再不能报,他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可言?还拿什么立足于世?
裴行俨摇了摇头:“三公子,裴某适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婢子并没有伤到公子分毫,至于那位小厮,适才也没有什么冒犯之举,三公子的吩咐,请恕裴某不能从命。”看到宇文承业双目怒睁还要再说,他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三公子明鉴,今日裴某还要带着这些骁果回洛阳交差,三公子若是不愿同行,那我们就只能先行告退了。”
宇文承业不由惊怒交加,厉声道:“裴行俨,你竟敢丢下我!难道你连我祖父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裴行俨淡淡地答道:“若三公子肯与裴某同行,裴某自当保证三公子安然无恙,若三公子还要一意孤行,裴某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不知道三公子到底是走呢,还是不走?”
宇文承业呆呆地瞧着裴行俨,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适才的恐惧和屈辱在他的心里早已化为了一股冲天的怒火,适才的他有多害怕,此时的他就有多愤怒,让他现在把这口气咽下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但如果裴行俨真的甩手就走……不,他绝不能就此罢休,不然日后旁人会如何看他?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扫了扫裴行俨身后的那群骁果,却见他们都是一脸兴奋,蠢蠢欲动,再想到他们这一路上的言谈表现,他心里不由一动,顿时有了个主意。
慢慢后退了两步,宇文承业看着裴行俨和他身后的骁果们冷笑了起来:“也罢,裴大郎你既然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本公子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倒是想给各位骁果一个机会。各位,我宇文家的本事和富贵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你们谁要是跟了我,待我跟随祖父上了沙场,那就是我宇文家的亲兵,立功发财自然都不在话下,前程可比当个寻常骁果要好上百倍!你们谁愿意过来?”
他这话一出,骁果们果然骚动了起来。这些人里本来就以贪婪蛮横之辈居多,一路上看到宇文承业趾高气昂、挥金如土的模样,不少人早就羡慕不已,之前宇文承业一句重赏,就让他们差点没按捺住,此时再听到这诱人的富贵前程,如何能不心动?
裴行俨见势不对,怒道:“你们已入骁果,出尔反尔,真当军法是摆设吗?”
宇文承业应声大笑:“军法?军法又不是你裴行俨说了算的!你一个小小的亲卫,难不成说话还能比我祖父管用?还有,裴行俨,你可莫要忘了,你家阿耶还在我祖父帐下效力呢,今日你不听我的吩咐也就罢了,若是还要一心一意向着外人,再三来坏我的事情,你真当我们宇文家是摆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