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吟坐了会儿,就去厨房帮忙了。
宋阮出神望着玻璃门里的男女,互相系围裙、窃窃私语、忙忙碌碌。
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满屏的红红绿绿。
孤独的少女内心是扭曲的痛苦。
她觉得讽刺,又觉得可笑。
小时候期待过无数次的温馨团圆、合家欢乐,在她早就已经失去渴望的时候,让她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不伦不类的站在这里,看着抛弃自己、不认识自己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客气又亲和的招待她。
一晚上,宋阮如坐针毡,衣服下全是潮冷的汗,四肢仿佛被上刑般僵硬。
内心有蛰伏多年的狂兽,时刻有破笼而出的危险。
她隐藏得很好,后半段,靳光崇和张吟似乎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也没打电话声讨沉觉。
他们才是一家人,哪有大过年为了一个外人骂他的道理。
*
宋阮说自己要回去了,爸爸会找她。
没想着能从张吟脸上看出什么,但她还是看了她一眼。
靳光崇搂着张吟意味深长地目送她,没有送她下楼的意思。
人走了,门关上,张吟仰头问他:“能行吗?”
“放心,人已经到楼下了。”
宋阮知道沉觉连夜从辜宁赶回来,或许此刻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可看到他那一刻,她还是停下脚步,失语到静止。
他身上穿了一件新的黑色夹克,昂贵的球鞋面上全是水渍,短发凌乱,清俊的五官半明半昧。
短暂踉跄一下,宋阮心跟着悬到嗓子眼。
怕他摔个狗吃屎,虽然他摔成狗屎都好看
她被人一把搂进怀里,两个胸膛几乎是撞到一起。
鼻端全是他身上湿冷的味道,沾了些风尘仆仆的尘。
又粗又急的温热气息扑到她耳侧,变得滚烫。
“你非要把我搞死才甘心。”
他一边挤着低沉冷峻的声音,一边收拢手臂,死死锢住她的脖子。
她垂着手,还是不肯抱他。
肋骨生疼,她也一声不吭。
他真的要被她折磨死,一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被撞得四分五裂。
他从前没什么怕的,但现在他真怕她恨他,不肯原谅他。
“宋阮,你喜欢我吗?”
好幼稚,像得不到宠爱的孩子,一遍遍不死心的寻求答案
宋阮突然抬手抱住他的腰,声音闷在他的肩膀下面。
“沉觉,我好嫉妒,嫉妒她和你舅。”
还恨,恨我就站在她面前,恨她都回来了,明明一切这么轻易有迹可循,她却无动于衷,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
她真的冷血冷心,足够狠毒,才能堂而皇之的和另一个男人在这片土地上安家立业。
沉觉短暂怔忡,随即心里一松,干燥的唇轻掠过她的耳垂。
“嫉妒他们干什么,我不比我舅帅?我们俩站一起,不比他俩更养眼?”
她也好羡慕他。
他其实很单纯,他的世界没有这么多阴暗的东西,他也不用背负这么多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