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惑然。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可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他伤心?
“戋戋。”
沈舟颐嗓音哑哑,仰头卑然仰望她,
“你快点生下咱们的孩子吧。”
——我好快点放你走。
你这样委身给我,让我愧疚、忐忑、自惭形秽。
沈舟颐悲然笑笑。
单纯,卑微,而又幸福。
在北地草原,我不该逼你和晋惕分开。
我宁愿不要你的爱了,让你去追寻你自己幸福。
沈舟颐眼圈红似鸽子血。
他那副哀伤的样子,如断了翅孤雁,伤痕累累,令人油然而生恻隐之心。
戋戋莫能理解沈舟颐话中深层次含义,以为沈舟颐只是单纯盼望孩儿出生。
她皱眉道,“孩儿拒绝一个残废父亲,你得赶快好起来。”
顿一顿,“……我知道哥哥有办法救自己,是吗?”
她每日还要喝一两滴他的血解毒,他万万不能长久颓废下去。
而且,昏迷的晋惕也在等着沈舟颐去大发慈悲唤醒。
沈舟颐悲然笑笑。
单纯,卑微,而又幸福。
“好。”
为了戋戋,救自己。
·
照顾沈舟颐入睡后,天空零零星星飘起小雨点。
戋戋撑着把伞,静静观雨片刻,出门往魏王府走去。
她想去探望探望晋惕。
晋惕安然无恙,她才能放心。
现在沈舟颐和晋惕一个比一个脆弱,都跟纸片糊的人似的,轻推就倒,她反倒成了顶梁柱。
魏王府的人都厌恶戋戋,怪戋戋红颜祸水,坑害了他家世子大好前程。
戋戋本来被王府大门关在外面的,好巧不巧,晋惕前妻、赵阁老女儿赵鸣琴正领着一个两岁小儿往魏王府来。
赵鸣琴和戋戋算老相识了,双方寒暄两句,赵鸣琴开恩领戋戋入府。
两个女子或许曾经敌对过,但现在恩怨情仇如浮云过,早已淡化,重归于好,赵鸣琴本也不是什么恶毒女人。
赵鸣琴好奇问,“你还来王府做什么,想着当世子妃吗?”
戋戋鄙夷,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怎能做什么世子妃呢。
赵鸣琴叹道,“当初晋惕那负心人钻牛角尖喜欢你,我与晋惕和离后,以为你俩必定能结为眷属呢,没想到啊……你终究还是爱你那表哥更多些。”
说起沈舟颐,赵鸣琴有些哽咽。
那张清俊的面颊,到现在还是她眷恋的。
“我羡慕你。”
戋戋闷闷答道,“羡慕不羡慕的,都是一样过日子。”
赵鸣琴怕还不知道沈舟颐毁容了,否则定然岂会再眷恋他。
“你倒想得开。”
赵鸣琴领着的小孩咿咿呀呀学人说话,戋戋觉得可爱,伸手也抚摸两下。
这孩子可怜,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是谁。
“我就当这孩子没有父亲了,我一个人带着也挺好,母女俩过日子省心。”
戋戋,“确实。”
两人关系疏离,话头点到为止。
有赵鸣琴带领,戋戋才得以进入魏王府,见到了躺在床上沉睡的晋惕。
原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赵鸣琴在伺候晋惕吃饭便溺……赵鸣琴什么也不图,就是闲得无聊,找个沉默寡言的人倾诉倾诉心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