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轻怜密语,沈舟颐伏在戋戋耳畔,将这主意告诉她了。
戋戋讶然……沈舟颐莫非神志疯癫,竟肯将她放到闹市的永仁堂,他不清楚她在那里求救有多容易吗?
挥挥手,就能朝看病的人大喊沈舟颐逼良为妻,抢婚作恶,她逃离他简直轻而易举。
太过明显的陷阱戋戋是不跳的:“哥哥就如此信任戋戋么?”
沈舟颐眸中倾泻柔淡的光:“我能牵绊得住戋戋一时,又岂能一辈子呢。饶是你幽居花楼,这些时日逾矩的事你一件没少干。我晓得你若真心想走,怎样都会想办法。戋戋好妹妹,你试试体谅体谅我的真心罢,我只想和你过正常人的日子。”
微烫的掌心与她交握,可以直直摸到他真诚的心跳。
他吻吻她额角,怜惜,似羽之柔。
“我们好好成婚,好好过日子。孩子你不想要可以暂时不要,我等你,直到你想为止。只盼你莫生逃念,真正做到‘死心塌地’。”
戋戋咋舌,他这是硬逼失败,妄图动之以情。
他哪里信任她,蓄意向晋惕挑衅,放着别院不让她住,偏要玩刺激的。
戋戋温顺答应:“好。”
……
第二天天没亮,沈舟颐就领着戋戋搬家。
他们没有什么行囊,彼此是彼此的行囊,走到哪里手脚都轻便。
沈舟颐对戋戋说永仁堂样样俱全,即便没有也可以临时买购,一应旧物就何须累赘。
戋戋对这间黑洞洞的小房子满是阴影,如今既能走,并无半分缅怀伤别之情。
沈舟颐宠溺地贴贴戋戋。
晋惕怕死也想不到吧,自己刚刚砸的永仁堂,转眼戋戋却住了进来。
这便是一场捉迷藏游戏,临稽弹丸之地,但晋惕就是永远找不到戋戋,永远只差半步。
他就是要气死晋惕。
到达永仁堂,牌匾、前厅,如被盗贼洗劫过,一派狼藉。
戋戋疑问:“这个地方真的可以住人么?”
沈舟颐笑,领着她径直从那些废墟上踏过去,来到后院那间算账读书的小书房。室内明亮、整洁、温馨,摆置琳琅满目的医药古籍,充溢药香。
“这里总能住人了吧。”
他解释道:“济楚本负责永仁堂修缮杂事的,昨日受伤了,便没来得及请工匠过来。”
戋戋眼中闪过一丝黠然,“你不怕晋惕再来砸一次?”
沈舟颐耸耸肩:“没有办法呀。”
他兴致颇好:“若是晋惕发现了妹妹,就把妹妹让给他好了。”
戋戋深谙他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必做好万全的准备,防止她和晋惕私逃。虽脱离秦楼楚馆的牢笼,没有把握之前,她杜绝鲁莽行事。
沈舟颐抱她坐膝上:“真好,以后在永安堂做事也有妹妹红袖添香,我再也不必像以前那般归心似箭。”
他这将近数月来日日往勾栏跑,可知外人是如何异样目光看他的,名声臭得一塌糊涂。
·
晋惕在永仁堂乱砸乱砍一通,除去给沈舟颐带来银钱上的损失,还吓走了几位瞧病的百姓外,别无所获。
沈舟颐受大皇子庇护,若真凭一时意气与他见血,晋惕还真束手束脚。
柔羌的阿骨木王子还住在高丽馆中。圣上避免与柔羌发动战乱,虽王子在临稽逗留多日,圣上也未曾出言赶他走。
晋惕在永仁堂闹出的动静惊天阵地,王子亦凑热闹,难道消失许久的戋戋姑娘重新现世了么?
王子去魏王府拜访晋惕,欲打听此事详情。晋惕却臭着脸将王子轰出去,厉声警告他莫打戋戋主意。
阿骨木义愤填膺,他虽在沈舟颐面前保证过撤掉与戋戋的和亲,但他也没说自此以后放弃追戋戋了啊?
许晋惕冲冠一怒为红颜,就不许自己关怀戋戋么?
王子派人暗暗跟踪晋惕。
他严重怀疑晋惕贼喊捉贼,戋戋就是被晋惕藏起来的。
晋惕哪有闲心跟阿骨木王子较劲儿,他跟巡抚要了张搜查令,带人大张旗鼓地往花楼去,准备一举将戋戋解救出来。然而却扑个空,花楼中姑娘虽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却哪里有戋戋的影子?
晋惕气得目眦欲裂,屈膝捶地。
晚一步,又晚了一步。
他好生后悔,实在应该听从戋戋的话。此番打草惊蛇,戋戋,戋戋,你到底在哪儿?
沈舟颐太太太可恶。
永远无法理解晋惕想把斯人碎尸万段的心。
沈舟颐自以为有大皇子庇护,可以高枕无忧?其实大皇子倒没什么,晋惕顾虑的是逼得太紧会使沈舟颐狗急跳墙,跟戋戋来个玉石俱焚……戋戋受伤,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沈舟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