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很好,只要她不试图逃离他,任她犯下再大的错事他都不会对她发脾气。家里人无论老太君还是谁要欺负她时,他都会偏袒她。可他依旧不允她怀孩子,每日的避子药都是他盯着她喝下。
戋戋知道,他是因为前世之事来找她“报仇”的,而不是真和她成家立室、生儿育女过日子的。他要的只是在榻上一次次的折磨和发泄,而非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
可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除去梦中那个幽闭的房室和阴影外,再无半丝半毫的记忆。
“哥哥。”
她心念所至,忽然叫他,目光盈盈,纯洁又恳诚,“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当然不是问现在,是在问他们扑朔迷离的前世。前世可否也有吴暖笙、晋惕、贺老太君这些人?
上次争吵过后,她和他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谈起前世。
沈舟颐缄默片刻:“你真想知道?”
戋戋点头:“如果真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向你赎罪的。”
但她不想再这么和沈舟颐不清不楚地喝避子药了。
长久喝下去,她的身体会坏掉。
他眉头微动,似乎还真要告诉她了。
可便在此时吴暖笙的侍女忽然过来,见沈舟颐也在,欲言又止:“小姐,夫人找您。”
侍女一开始的口型不是这个,见沈舟颐也在临时改的。沈舟颐佯作没看见。
戋戋凛然,寻了个借口敷衍沈舟颐,起身和侍女匆匆离去。
吴暖笙正在焦急等着她,果不其然,是那户人家又来要钱了。吴暖笙手里都是贵重首饰给不出去,才求助戋戋。
戋戋警告吴暖笙道:“以后无论多重要的事,都不要直接派人来桃夭院找我。我和他住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暖笙委屈道:“我以为不用瞒着舟颐的。”
戋戋有些嗔怒,不过好在她手头暂时还有些积蓄,统统都替吴暖笙给了那户要债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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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魏王府办满月酒,来的都是皇亲贵眷,场面盛大非凡。
罗呈驾着王府的马车来贺府,强行邀请沈舟颐也过去,端是气势汹汹。
世子说了要邀请沈舟颐就会邀请,由不得他不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场鸿门宴,魏王府的人个个权势熏天,又和沈舟颐有大仇,弄不好就一去不返了。贺老太君忧心忡忡地拄着拐杖出来,可她一介老妪,又能管得了什么事。杨钢忠心护主,想和沈舟颐同去,却被罗呈冷冰冰地阻拦了。
“世子说过,只邀请沈公子一人,其余闲杂人等皆不准去。”
杨钢怒目圆瞪就要拔刀,阻止罗呈带走沈舟颐。沈舟颐却轻轻摇头,叫二人都不要鲁莽。
“世子盛邀,却之不恭,我去王府便是。”
罗呈的脸色这才缓和些,瞟向一旁站立的戋戋。
戋戋也拿捏不定主意,挽着沈舟颐的手臂道:“哥哥要我陪着同去吗?”
沈舟颐道:“妹妹若是懒得不去也行,还得看世子的意思。”
罗承高声插口道:“贺小姐,世子是盼着你去的。”
戋戋自行斟酌,此番赴鸿门宴,晋惕定然准备了什么极厉害的法门对付沈舟颐,而沈舟颐亦有大皇子撑腰。他们二虎相斗,没准要两败俱伤,自己还是前去亲眼看看的好。
于是两人一同登上魏王府的马车,邱济楚担心不已,已事先跑到大皇子府上通风报信。晋惕若敢跟上次那样抢人,大皇子定然要他好看。
王府前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贵妇老爷们数不胜数。
戋戋格外紧张,不知前路是福是祸,一滴汗从额前滑下。沈舟颐倒比她镇定许多,为她揾揾额头,握住她冰凉的手心,“担心我呀?”
罗呈绕开王府喧闹的大门,径直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侧门。曲曲折折地沿着布局古巧的王府走许久,周围古树松柏参天,冬日里犹自绿意盎然,令人多生几分阴森之感。
到一高门大屋之前,沈舟颐与戋戋被请进去。室内灯火通明,正襟危坐了不少人影。
赵阁老,抱着孩儿的赵鸣琴,魏王妃,魏王爷……这些人本该在会客室招待客人,现下却悉数聚于此处,表情各异,像死人开会般,谁也缄默不言。
戋戋和沈舟颐同时哑然。
这么多的大人物,还是头一次见。
两人被围在垓心,两侧卫兵用银枪顶着他们,送到了屋子的正中心。
戋戋素来冠有勾引世子的名头,被这里的所有人深恨着。沈舟颐则冠有勾引戋戋的名头,被晋惕深恨着。
戋戋茫然站在原地,赵阁老和魏王妃均冷嗤一声。那传闻中的狐媚子贺戋戋原来是长这副模样,今日可算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这些长辈们都是被晋惕搜罗过来的,他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谓煞费苦心。他不能当着外面宾客的面证明孩子不是自己的,不然他戴绿帽子的事会为人贻笑;他只能当着自家长辈的面,证明那日欺辱赵鸣琴的另有他人。
晋惕跪在地上,腰杆挺直,朗声道:“今日将罪魁祸首请到王府中来,进行滴血验亲,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赵阁老脸色发沉,赵鸣琴更是惨白得不像话,依依望向沈舟颐。沈舟颐被卫兵扣着双臂,耸耸肩,表示并无还手之力。他和戋戋两人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是生是死,都听命了。
晋惕要让戋戋亲眼看着,自己是清白的,并没有背着她乱搞其他女人。
众人哗声四起。
魏王怒道:“子楚,胡闹!你把我们所有人叫过来,就是为这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