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带着密卷又不眠不休地回了东宫,连夜翻看查阅。
这里头记载的可比那《国史》上详细得多。甚至不乏有批判皇帝的,所以当年才会被禁烧毁。
苏明鞍倒是喜欢留着这些禁书,怕只怕过往还没少给楚歇看。
永安十三年。长野之战兵败。沈夫人——昌平郡主在阁楼里引火自焚,意图将年幼的两个孩子和家仆都烧死在那一场湖畔的大火里。
那一年,楚歇才五岁。
他不知道那时年仅五岁的孩子怎么活下来的。
他残酷的时候视认命如草芥,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夜里又一遍又一遍地洗着,却还是洗不尽手里沾满的血腥。
‘有的时候,好像只要一个人活着,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
他曾在马车里说过的话,再一次回想在江晏迟的耳畔。
厚重的书简一寸寸卷起,像是将那些尘封的苦痛过往再一次尘封。
所以他怕血。
所以他害怕密闭的房间。
他幼年时见过屠杀,还险些被困在楼台中活活烧死。
这么多年了,那困住楚歇的绝望就是一座无法逃离的孤城。没有人能替他开一扇门。
因为他是唯一活下来那个。
深夜的门扉被扣响,江晏迟看到东宫外人影来往慌张,将手中书简藏于桌案之下,打开门问,“怎么了。”
“殿下!濮阳郡传来密信,出事了!”
江晏迟浑身一震。
楚歇在濮阳郡。
“出了什么事?!”
“是豫北王亲卫随从逃出来连夜赶到了上京城,消息还不十分确切……好像是北境许老侯爷亲自去了濮阳郡,要……要……”
“要什么?!”
“要保那世子江似岚当太子!”
江似岚,那是许纯牧的交好。难道他们与许家早有勾结。早就已经是旁系的豫北王和嫡系的江景谙还不同,根本不是宣和帝一脉下来,名不正言不顺的竟也想来撬这皇位。
那豫北王竟还有这胆子,倒是他小瞧了这庸碌之辈!
慢着。
太子手指一抖,门框处瞬间被划出一道指甲印,他稍一琢磨,脸色顿时惨白一片:“楚……楚……”
胸膛剧烈起伏着,“楚歇呢?许邑把楚歇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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