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马车一停,楚歇顺势撞进那人怀里。
江晏迟倒也没有推拒,直接将人打横抱了,也不要人扶着下了马车直往寝宫而去,脚下生风急得很的模样。
刚刚将人放到床榻上,江晏迟犹豫一下,还是为他解开手上的束缚,教人打了盆热水来,替他将沾了星点血迹的外衣和鞋履换下。
果真刚消停片刻,便听到宗正和两位国公府的人三人在偏厅书房求见太子的消息。
太子斜了一眼床上好似要睡过去的楚歇,犹豫了一下,“御医还没来吗。”
“快了,已经在丹阳门外了,殿下要不先去见见宗正和国公爷?”
“嗯。”江晏迟默了一下,决心先去打发了赵氏的人,吩咐了一句,“药煎好了就给他服下。”
又好似不放心似的,特意扬了扬声,教床上的人听得分明:“若是不肯喝,就直接给灌进去。”
去了偏厅的书房,果真一进去就是三位行了大礼,那新继任荣国公的小国公爷陈雨卿与那赵煜交换了个眼色,满脸的悲痛欲绝,打了个头阵,一边磕着头一边涕泪纵横着哭诉,“殿下!这楚歇实在胆大妄为,敢三翻四次进国公府,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杀人。殿下,他刺杀我朝重臣在先,如今看来也根本没有收敛。此等恶行若一再纵容,只怕上京城日后永无宁日!”
“臣也恳求殿下,惩治楚歇,削了他的官职,最少也是要将他发配边疆永不召回!”
越国公赵煊附和着。
“荣国公府刺杀太子一案还没落案,刺杀重臣之罪也暂且说不清楚。”江晏迟一路奔袭此刻有些疲倦,喝了口茶提神,搪塞回去。
“殿下,你是怀疑当时毒杀东宫真的是荣国公府做的?怎么可能,当时在昭狱里分明楚歇都已经亲口……”
江晏迟眼风倏然抬起。
手中杯盏稳稳一放,白瓷玉盏叮当一响,声音轻微却适时打断了陈雨卿的的话。
气氛忽的凝住了。
宗正瞧着有些不对头,足尖伸出半寸暗示陈氏先别急着谏言。
官袍一挥,双手交叠着行过正礼,道:“殿下,是想对那楚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殿下可想清楚了,倚靠楚氏稳住东宫之位,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他来日权势再盛,这大魏上下,可还有能制衡他的人。”
江晏迟食指摩挲着杯沿,不置可否。
又静默了好一会儿,宗正以为太子这是被自己说动了,趁着他思考的间隙再一句句往人心坎里说:“好不容易才将楚歇的权削了这么几分,难道殿下又要重蹈覆辙,再次让整个上京城都回归到一个阉人的手里?这次荣国公府国公爷都命丧他手,那下次呢,下次死在他手里的又会是谁?”
江晏迟叹了口气。
“松了禁令,将陵城王送出上京城吧。”
越国公神色一喜。
只要江晏迟不再将人压在皇城里,江景谙就还有命可活。
果真眼下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心善的。
正要再进言,却听江晏迟说:“楚歇的事,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