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死了。
和楚歇一起,彻底埋葬在这一具棺椁中。
黑漆漆的棺盖,将一切善恶恩仇都掩起,不久后也将在黄土中被彻底埋葬。
他想知道的事情。
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许纯牧护着一盏白烛,立在棺前。瞧见堂下站着的江晏迟先是一惊,险些手中白烛没能端住。
“殿,殿下……”
“到时辰了。”
江晏迟望着他手中的烛火,眼神黯淡,并非疑问。
“嗯,多谢殿下,好歹没错过了落葬的好时辰。”许纯牧观察着江晏迟的神色,将烛火立在棺材前,将素笼罩上,“殿下难不成是想送他一程吗。”
“嗯。”
许纯牧站着没动,似是婉拒。
江晏迟便再解释了句,“不是我杀的他。那一日我救回了,胸口那刀,是自尽。”
许纯牧手顿了顿,灯笼钻了些风进去,险些吹散这一盏明火,“自尽?”素白的烛火衬得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不想活了。
为什么。
“我以为殿下和那些人一样,都是恨极了他的。”
江晏迟没说话。
看着一切就绪,转过身,掩去眼底弥漫的薄红,“走吧。”
棺椁被抬出了楚府,小厮们脚步在青石板路上稳当地走着,迎面吹来一股阴风,带着些可怖的气息。
他们其实也是怕的。听闻这死的楚掌印虽是位高权重,可没少做腌臜事儿,就怕死了怨气重魂魄也不得安宁,还得作妖。
脚程不由得加快些,没一会儿就出了上京城。
“殿下,臣真的不适合当您的太子妃。”许纯牧斟酌着用词,“臣喜欢北境无拘无束的环境,今日夜里臣便打算动身回北境了。”
“好。”江晏迟声音低低的,像是没怎么入耳。
“今夜过后,臣也不会再入上京城。但是殿下不必担心——北境边沿千里,我会为殿下开疆扩土,不叫殿下烦扰忧心。”
“你也觉得这西京皇城,教人片刻都不想呆着吧。”江晏迟没什么情绪地说,“所谓上京,就是一座枯骨堆起来的城。所见的绮丽,繁盛,那都是吸吮着骨肉渣滓开出的花。”
“只教人想走的走,想死的死。”
暗夜里,许纯牧瞥见江晏迟的眼神如此沉郁。
“殿下这话重了些。”
到了落葬的地点,望着那挖好的大坑,江晏迟眼神沉沉地问了句:“人躺在这样深的地下,会冷吗。”
“死了便不觉得冷了。”
许纯牧挥手,棺椁入土,一铲子一铲子的土盖上,很快便将坑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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