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束起的长发,早在激烈的挣扎中被冲散了,满头乌黑的青丝被挤在密不可分的身子间,偶有几缕不听话的逃漏出来,被风吹拂着扫过他的脖颈,他的下颌。
勾得凌越的心也有几分发痒,他拧着眉低声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是,您只手通天,这世上任何事在您眼中,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您替我解围,将我从冰冷的湖水中救出,或许都是举手之劳,可对我而言,却宛若新生。”
“您对我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她说得很是认真,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凌越的心上。
他沉吟许久,才哑着嗓子,缓缓地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傻的人。”
沈婳努了努嘴,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夸她聪明的,还没人说过她傻呢!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轻顶了句:“那今儿也算让您瞧着了。”
飞驰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周边是乱石砸落的声响。
他眼底化不开的浓墨,似在这一刻成了满池春水。
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仿佛有种从未有过的默契萦绕着二人,此时无声胜有声,无人能插足打扰。
只可惜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山下,就见沈成延父子正要带着人要上山,滚落的巨石缓缓在山脚停下。
沈长洲瞧见沈婳与凌越在一匹马上,姿势还如此亲密,当下心情很是复杂。
喜的是妹妹没事,忧愁的是男女有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若是传到太子耳中,怕是不妥。
偏偏他父亲还跟个没事人一般,他轻咳了声,扯了扯自家父亲的衣袖,“父亲,妹妹回来了,还不快让妹妹下来,怎可总是麻烦王爷。”
沈成延虽然也觉得有丝丝奇怪的感觉闪过,但在他看来,他家乖女儿是世上最可爱的姑娘,从小就受长辈疼爱。
凌越身为舅父,稍微照顾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用一种小题大做的眼神看向自家儿子,拂开他的手,快步到了马前。
那边凌越已利落地翻身下马,很是自然地朝着沈婳伸出手,而她也只是迟疑了半息,就缓缓地将手放入他的掌中,由他扶着腰从马上下来。
沈长洲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妹妹三岁就学骑马了,与他比骑术都是四六开的程度,她下个马什么时候需要人扶过?!
尤其是这两人之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眼里只有彼此,没人能插足一般。
他愣着没动,他父亲则是屁颠颠地过去了,“呦呦啊,你好好的怎么上山去了,有没有伤着哪儿
,又麻烦王爷了吧。”
“这次是我麻烦了呦呦。”
沈婳的脑袋心虚地往下垂了垂,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她呦呦啊!
连沈成延都顿了下,但很快他又宽慰了自己,长辈都这么叫,也是正常的。
“真是奇怪,好好的怎么会山崩呢,你们下山时可瞧见太子了?听他身边的小太监说,殿下也上山了,也不知这会如何了。”
沈婳诧异地抬头与凌越对视了眼,怎么会这么巧,凌维舟也上山了。
这山崩确实来的古怪,一般来说下暴雨或是碰上地裂,会有山崩是正常的,可今日什么都没有,怎么好端端先有猛虎,后又有山石滚落。
凌越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他早就察觉不对了,只是方才情急无暇分心,此刻空出手来,也能好好拾掇下背后之人了。
“你先回去歇着,记着莫要再到处乱跑,先让九婴跟着你,若有事随时来寻我。”
说完朝着沈成延客气地拱了拱手,带着人与伤员转身离开了。
他那一拱手,还把沈成延吓了一跳,看这杀神还是冷着脸比较习惯了,突然客气起来还有些让人不适应起来。
以及,后知后觉,凌越对呦呦是不是有些过分照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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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回到帐篷,她与霍英都算是刚经历过生死,浑身湿透了,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让两个丫头提了热水好好冲了个澡。
待浑身的紧绷卸下后,方舒服地陷进柔软的被褥中。
也是洗澡时,她才发觉她身上有不少淤青与红肿,大腿根部也有些破皮,想来是方才太焦急了,九婴又跑得太快,她连何时伤着的都不知道。
杏仁心疼地给她上药,顺便拿了精油给她揉搓,“姑娘这回可真是受苦了。”
沈婳换了个柔软的位置枕着,闻言轻笑了下:“我这可不算苦。”
若没凌越,就没此刻的她。
“对了,药油给阿英送去了吗?她应当也受伤了,把我的那些玉肌膏也都给她。”
她是想带霍英来骑马放松的,没想到反让她跟着受伤,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这丫头就是太实诚了,才会在梦中被赵温窈吃得死死的。
“核桃早就拿过去了,正在给她擦药呢。”
杏仁的手法很好,揉搓完后,她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般。
正要昏昏欲睡,就听杏仁小声地凑过来道;“姑娘,表姑娘今儿又不在帐中。”
她的瞌睡瞬间就散了,拿着把梳子给自己通头发:“还与三哥哥一块呢?”
“三公子跟着老爷,想来没时间看顾表姑娘,跟着的丫鬟说,瞧见表姑娘同太子见了一面,后来就不知去了哪。”
两人正咬着耳朵,帐子外头传来声动静,先是小寒叽叽喳喳欢快地在说,而后是赵温窈好心情的回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