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应该进不来这里吧?”纸夭黧还是接受不了全杀光。脑海中回想起那天那个凄切哀求自己的侍女,那分明是个有血有肉有家人有感情的普通人,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纸鬼白搂着她坐在笼子边,踩着脚下的锁链,一晃一晃的,仿佛是在荡秋千。
听见她这么说,他忽然微微一顿。转头认真地打量着她,眸光一冷,又转瞬即逝,恢复平静。
“那又怎么了,为什么你要为他们考虑?”他声音轻缓,温柔耐心地抚摸她的面颊:“没有必要。多为自己考虑,如果他们包藏祸心,你必死无疑。你刚醒来,还什么都不懂,所以哥哥教你一个道理:杀人须见血,斩草要除根。做事讲究做全,要杀,就必须全杀,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她眨了眨眼:“你不觉得有点草率突然……”
“算了,这不重要。”纸鬼白决定换一个说法:“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你可是纸夭黧,是最特别的那个,你只要跟以前一样,当其他人都不存在就好了,你属于一个特别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是一只信仰坚定的小恶魔,总坚称自己只属于暗影世界,属于他的影子。不管他怎么教,她都改不过来。根本不关心现实世界怎么了,视人命如草芥。
从来不问他在做什么,也从不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他们明显是存在的,为什么我要无视他们?”现在的纸夭黧却因为觉得遭到糊弄,所以皱起了眉。
“看来你真的变聪明了。”纸鬼白说,“但是你还不够聪明,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无视他们才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你敢把仅有的良心浪费在他们身上,我会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纸夭黧:……不仅被糊弄了,还被威胁了。
“还是接受不了?那我跟你说我是怎么想的?”纸鬼白唇角微微挑起,露出戏谑轻蔑的笑容:“我觉得杀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最后都会死,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让他们提前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生,只是暂时的状态,死,才是逃不掉的归宿。人各有命,遇上我,我就是他们的命数。”
意识到对面真的疯了,纸夭黧摇了摇头:“……你还没放弃跟我沟通么?我觉得我没法跟你聊。”
这下纸鬼白也放弃跟她说这些了。他本来也不想教坏小朋友,她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不想跟我聊,那你就进笼子。”他说。
“这个地方看起来太阴间了。”她摇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搞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跳到下面的岩浆里自尽。
这下纸鬼白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勉强体贴了一下小女孩的心情:“是……嫌不够温馨?”
于是他再次揣着她,浅浅离开了一下这个小世界,回来时,重新改造了这里。
首先,将之前的世界伪装术激活,消除尸体和熔岩,消除一切死亡的味道和难耐的高温,只留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鲜花。这下,头顶和脚下的那些锁链看上去也不再冰冷狰狞了,就像花架一样,承载着数不清的花朵。
这是最外层的糖衣,藏住了底下的一切罪恶与不堪。
之后,又一样样投放了新的东西,都是他从前面几个位面带回来的。
比如【春】之位面的万千鸟雀,这些叽叽喳喳,五颜六色的毛球一哄而散,飞得到处都是,有的停在笼子上,有的睡在花里,有的落在锁链上。
呼朋引伴,高歌不断,衔草结窝,吃的是花和尸体。
比如【江】之位面的清澈碧水,这些水形成了无边湖泊,代替了岩浆,稀里哗啦地在脚下缓缓流淌,倒映着上方的风景。为了能够营造出更好的视觉效果,恶龙特意调整了地面的锁链距离,将这些链条的数量削减大半,留出更多空间,不再那么密集,以免遮挡底下的湖沼。
如此一来,水面就能略无遮掩地倒映出天空的花与雀了。水天一色,开满鲜花。
这些湖水,还形成了千变万化的云和绵绵细雨,随机刷新,从天空洒落,滴在花瓣上。这样笼子里的小恶魔甚至还能赏云赏雨。
又化为了朦胧薄雾,会固定在雨后出现,将一切都变得更加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