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显然陆其鸣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普通的寒暄。
“哦,这位……贵客?我听阿旭说的时候,还以为是父亲那边的客人, 没想到这位小道友竟是兄长的客人。”
兜来兜去, 最终,陆其鸣还是这样拖长音说道:“还真是稀奇呢,往常别说是秋月宴这样的大型盛会,就连归家,兄长身边也从未带过人。”
他笑着看向岁杳:“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陆枢行蓦地皱起眉,指节下意识地握紧了灵兽后背上的缰绳。
岁杳却从他身边的位置转过头, 淡然道:“哦, 我姓葛。”
“……葛?”
“就是那个,之前为了诬陷陆师兄并且赚得天价赔偿费, 不惜放弃自家儿子的治疗将其弄死, 带着一家子闹上山的那个葛家。巧了,我俗世的名字正好跟他们同姓。”
岁杳几乎一口气说完这句长句子,抬眼看向陆其鸣,“哦, 之前葛夫人不是也去陆府闹事了吗, 听说当时还情绪失控导致多名陆家仆役受伤?二少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陆其鸣脸上的笑容不变, “确实有所耳闻,毕竟事关自家兄长的……‘丑闻’。”
岁杳:“跟陆师兄没关系,应该是葛氏的丑闻才是。听说,他们不仅无情到拿儿子换赔偿费用,甚至还残忍肢解了亲儿的尸体,就为了能够将脏水泼给别人。”
说到这里,她朝着陆其鸣的方向偏了偏头,“可是,既然葛氏是这等心狠果决之辈,又怎会在残忍杀害亲子之后,愚蠢到留下把柄让人指点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教唆?”
“……抱歉,当时的这件丑事我只是略有耳闻,并不太了解其中细节。”
陆其鸣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那双几乎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眼睛垂下看着她,“这位小葛道友,怕是问错人了。”
岁杳:“没事,我就问问。”
在车厢内灵童的担忧询问声中,陆其鸣突然以袖掩面,偏头咳嗽了起来。
身边家仆连忙表示二少此刻不宜见客,于是,很快陆枢行手握缰绳冷声道:“既然身体不适,就不便多在车外吹风,你自己注意身体。”
说着,驾驭起赶路灵兽,一马当先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见状,岁杳也收回持续注视着对方的视线,垂眼沉思起来。
……
约莫在太阳下山之前,整支上封都陆府的队伍已经成功越过最后一道传送大阵,来到前往殷虚界必经的那道中转站区域。
在千旭的安排行程中,他们会前往距离中转区域入口处不远,仅有且唯一的那座客栈集体修整一个晚上。
因为再往后,直到彻底抵达殷虚界之前,就再也没有一处休息地区了。殷虚界特殊的地理环境也导致他们无法就地扎营,在今晚过后,他们就需持续前行约莫两天左右的时间,再不停歇。
由于之前陆枢行纵灵兽狂奔的行为,导致他跟岁杳抵达目的地客栈的时候,大部队还远远地落在后头有好一段的距离。
两人便就决定先行入住,反正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陆府人员凭借自身令牌出入客栈,这样方便统计也不容易弄混。
岁杳从包裹中掏了好半天,才摸出那枚出发前千旭给自己的陆府令牌。她偏头瞥了一眼陆枢行,发现他的跟自己不一样,整体边框由特殊鎏金颜料勾勒,中部呈现暗红色纹理,是那种在光照下非常漂亮通透的材质。
一看就是贵宾待遇。
岁杳默默将自己那估计是陆家每人人手一份的令牌递到客栈管事的手中,下一秒,几根修长手指却捻起那枚木牌,转而塞了另一块进来。
“用我的。”
陆枢行将自己的令牌塞进对方手中,嘴角微弯笑了笑,“这里不比在宗门,条件多少差了些。只是‘小葛道友’毕竟是我的贵客,自然要十分上心的。”
岁杳偏头看了他一眼。
陆枢行只是温和地笑着,“还有哪里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一头那客栈管事便不耐烦地从她手中夺过华贵令牌,快速从柜台后掏了把钥匙出来。
“一间上房,你的。”
客栈管事将钥匙与华贵令牌一并还给岁杳。
紧接着,管事拿过陆枢行手里的普通令牌打量几眼,对照着又开了另一把钥匙。
“唔,一间……超舒适双倍安全保障阵法带自净化灵泉与独立绘符室山景大床房,你的。”
陆枢行:“……”
岁杳:“呃。”
她回想着千旭当时给她令牌时候的样子,好像确实是有说过这么一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之类的话。况且……这玩意长得跟其他陆家人员的一模一样啊,那谁能看出来其中另有玄机?
顶着陆师兄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到无声沉默的变幻目光,岁杳咳了一声,将两把钥匙一同放在他掌心。
“一起住吧。”
她建议道:“我可以住那个绘符室,这样也方便看着‘他’。”
陆枢行的情绪终于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依旧沉默了片刻。
“师妹你……”
“一点关系也没有。”
岁杳直接抢答,“我根本不认识你们那个管家。”
“……好,我知道了。”
陆枢行握紧手中的两把钥匙,坚定点了点头,“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再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