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杳想起来,她第一次看见魔头的时候,对方正在雪山上杀人。
那管事弟子曾经羞辱过陆枢行, 以脚底碾过其身体, 所以魔头便割断了他的两条腿。本来应该是杀了的,可那个时候,岁杳突然被传送到雪山上,打断了那场暴行。
宣灵尊者说,现在那弟子以及其家眷暂时被留在五行峰上,闹着要百万上品灵石的赔偿。岁杳心道, 那照这样说的话, 陆枢行也不得赔给自己个百八十万的,当做精神损失。
她叹了口气, 回了封传音信给宣灵尊者。
确实是那管事弟子羞辱挑衅在先, 但魔头把人家两条小腿都给割开了,这是怎么也赖不掉的事实。
回信过去之后,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熟悉的传音小鸟再度出现在窗沿上。
这一次, 宣灵尊者在信中破口大骂他足足一刻钟, 还特意叮嘱岁杳, 等到那逆子醒来之后再给他循环放三遍,岁杳同意了。
紧接着,这名在“养徒弟”一事上一帆风顺了大半辈子、此刻终于迎来报应的尊者长叹一声,对她道:“你暂时与那臭小子待在山下吧,等到这边安定好所有闹事的人,再回来参与内门弟子授牌仪式。”
岁杳答应了。
不用回去山头,她乐得轻松,更不用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着,魔头会不会提着砍刀从五行峰一直砍到衔日楼。
可再也没有比在医馆更加轻松的日子了。岁杳只需要每天晚上,提前备好麻药等在陆枢行昏睡的床榻边,魔头敢睁开眼睛,她就给人药倒,两眼一闭彻底省事。
白天,岁杳就自己在边上研究那枚讲五行灵根修炼的玉简。
晚上,她就按照玉简中的方法吸收灵气,顺便抽出一点时间算计魔头,将魔头药倒,紧接着回去继续修炼。
要不是眼见着陆枢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医馆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这种好日子岁杳能坚持个十年半载也不厌烦的。
第三日,淩霖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们的房门。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要在我们医馆闹事吧?”医修少女瞪眼看向正盘腿引气的岁杳,“都三天了!正常人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能醒了,我们配的药剂可从未出过问题。”
岁杳睁开眼睛,认真道:“不是你们的问题,陆枢行只是睡着了。”
淩霖:“……他整张脸都在发青诶!”
岁杳:“他太激动了,梦到了高兴的事情。”
淩霖:“……”
淩霖深吸一口气,不再听她满嘴跑火车的瞎话,从旁边的药柜中取出一枚药囊在火上一熏,放置在陆枢行的鼻下。
不到片刻,仰躺着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陆枢行以拳抵唇,边咳喘着边起身,目睹眼前的陌生场景,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终于醒了。”
岁杳假惺惺地在边上道:“手术很成功。”
淩霖:“……”
出于医者的道德,她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这类麻醉药物有一定的成瘾性,并且,连续且长时间地服用,很可能就此产生抗药性。”
陆枢行怔了一瞬,干哑的喉咙咽了咽,“我这是……被人敷以麻药晕了三天?”
“……”淩霖无声看了岁杳一眼。
两人还没开口,就见那头陆枢行舒展一番有些僵硬的肌肉,抬眼望过来。
“师妹,”他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多谢这些日子你无微不至的照料。是师兄不争气,连累了你,这些天你一定累坏了吧!”
淩霖:……你没事吧?
也没听说东璃首徒陆枢行竟是这种德性啊!
淩霖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没好气地将这对师兄妹给“请”了出去。
与岁杳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似是嗅闻到一股什么气味。
“等等,你最近有没有在服用一些炼体药物?”
岁杳摇摇头,“没有。”
“……是我感觉错了?”淩霖下意识皱了皱眉,“没事了,你们走吧。”
炼体。
岁杳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她神识扫了一圈正在宝剑中安心睡大觉的的聂岚,顿了顿,并未解释什么。
岁杳与陆枢行终于从医馆告辞。
……
现下他们回到宗门,大概正好能够赶上午休。而午休结束,内门弟子授牌仪式的重头戏便也正式开始。
“可算回来了。”
宋黎弯以一个有些夸张的姿态朝她抱怨,“我都快被洛少梁那厮烦死了!天天张口闭口地问我你去哪里了,没一刻是消停的!”
岁杳又与她聊了两句,随后问道:“来五行峰闹事的那批人走了吗?”
“啊,什么人?”宋黎弯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宣灵尊者还没闭关呢,谁敢来我们五行峰闹事啊?”
看来,这事已经被长老们私下处理妥当了。
岁杳放下了点心,而宋黎弯并不关心闹事不闹事的,她突然故意压低嗓音,凑到岁杳边上道:“杳杳,卫二那孙子的处罚结果已经下来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
“延后内门弟子授牌,取消青云奖资格,为期三个月的思过崖自省!反正在今天的典礼上,我们是看不到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