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只是简单的穿衣,却因为他此时缓慢的动作,反而带上几分旖色。
他将手持重新缠绕带回自己的腕间,身上带着木质的冷香,看着明楹道:“那今日就有劳皇妹为孤包扎了。”
他抬手替明楹将身上有些皱褶抚平,靠在明楹耳侧,轻声道:“谢礼,孤也很喜欢。”
自己来讨要的,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他之前在京外奔波这么久,一直等到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才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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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宫中,川芎心急如焚,他手上还拿着伤药,看着川柏道:“殿下这是去哪里了,他身上还有着伤,怎么才进宫,一下子就瞧不见了?”
他脸上都有些皱了起来,“难不成是殿下又有什么要事?再有什么要事,难不成比伤势还要更为重要些?”
川柏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手中握着缰绳道:“应当确实是要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川芎瞪大眼睛,手指比划了一下,“殿下身上那个伤势可是几近贯穿了整个肩头,这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居然还能这般优哉游哉,实在是稀奇,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殿下的安危?说也奇怪,那王氏当真是胆大包天,以为自己家中稍微有些势力,居然连太子殿下都敢伤,难不成是不要命了不成。”
川柏倒是并不像是十分焦虑的模样,只随意道:“殿下自有打算,你就不必再忧虑了。”
川芎见到他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倒是并未再担忧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一个话题,现在傅怀砚正巧不在,川芎瞧了瞧左右无人,悄声问道:“那位十一公主明楹,对于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川柏觑他一眼,半晌了,回道:“你觉得呢?”
“我若是知晓我现在还来问你?”川芎挠了挠头,“我跟在殿下身边也有许久了,还是第一次瞧见殿下对谁这样特殊,要说是多喜欢吧,我倒也没有瞧着殿下对那个姑娘多么和颜悦色,但是要说是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将随身的檀珠给了那个姑娘?”
川芎实在是有点儿没明白。
他从小身边围绕的大多都是男子,从来不懂什么情爱,对于什么都还是一知半解,此时也是当真并不知晓,目光殷切地盯着一旁的川柏看。
川柏想了想措辞,随后对着川芎道:“旁的我不知晓。反正殿下吩咐与那位十一公主相关的事情时,切记多在意些,你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了,可曾见他对旁人过多在意过?但那位公主,却是唯一一个例外。”
那可不是旁人,那是殿下放在心上的人。
川柏话音刚落,远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随后就看到傅怀砚出现在了面前。
川芎顿时迎了上去,看了看傅怀砚之前肩侧的伤口,看着多半是被处理过了,只是手法很粗糙,不像是出自宫中御医的手,反而只像是随意的一次处理。
傅怀砚神色倒是与以往并无什么差别,只是瞧着比之前的时候带了几分人情味。
川芎很想问问殿下方才不见到底是去了哪里,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回到东宫后,川柏早早就传召好御医在殿内,此时恭顺垂首在一旁,看到有人回来,这才上前行礼。
傅怀砚抬眼看了看此时站在面前行礼的御医,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川柏。
川柏上前解释道:“之前殿下受了箭伤,只是随意地拔出箭矢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处理,属下担心殿下病势,方才请了太医院的医正,想着帮殿下看看。”
傅怀砚不知道想到什么,只轻声嗯了下。
“孤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川芎在这个时候上前,字正腔圆地道:“殿下之前中箭,一直都未曾召医正前来瞧瞧,殿下身份尊贵,还是应当请医正再仔细地瞧瞧为好,莫要再留下什么病根。”
关于这点,川柏显然也赞同,上前道:“的确。”
医正上前替傅怀砚把脉的时候,脉象平稳,倒是并无什么迹象。
医正踌躇片刻,随后躬身对傅怀砚道:“殿下脉象平稳,并无什么异常。只是若是要再仔细检查一遍的话,身上的伤势还是要给下官再瞧瞧,才能下定论。”
傅怀砚原本垂着眼睑,听到医正的话,抬起眼睛。
医正原本作势想着瞧瞧傅怀砚肩侧的伤口,傅怀砚虽然往后侧了侧身,声音沉稳道:“不必。”
医正看着这位太子殿下的动作,不知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是想在护着什么宝贝。
医正手哆嗦了下,看着傅怀砚肩侧那粗糙的包扎,实在没有想明白,就这样,有什么好宝贝的。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他自然有分寸,并没有当真问出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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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芜殿中此时还弥漫着他身上留下来的檀香味。
纵然他只是出现了并未有多久,但是明楹却还是有点儿恍神,想到他方才全然是进攻的姿态,突然想到,若是他执意不肯放过自己,那么自己与他之间的那个交易,是否当真可行。
只是到了现在,谈起这些也实在无果。
毕竟这从一开始,都是他一个人掌控胜负的局面,生杀予夺,皆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她并没有其他的筹码。
明楹站在窗边,伸手推开窗牖,感觉到晚间的风缓缓吹进寝间内,吹散了一点儿方才在屋中处处充斥着的气息。
她站在窗边许久,随后听到了不远处书页卷动的声音。
明楹转身,只看到烛灯因为方才的风而晃动,而她放在烛灯下的小册子,也在此时被风卷动。
她走过去,想着这本册子还是应当收好为好,今日被傅怀砚看到,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早就应当是心知肚明,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儿羞意。
毕竟这些原本无人知晓的打算,现在被旁人看见,还是说不得妥当。
寻常她的寝间就连绿枝和红荔都不得擅入,明楹一时也没有想到,今日还会有人造访,还正巧看到了这本册子。
虽然傅怀砚并未多说什么,但是他那时面上的笑意,却又实在谈不上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