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彦躲了躲,“脏,小叔叔别凑太近,我身上脏死了。”
秋日的气候就是这样,白日热得流汗,更何况是在那小小的号舍里。
早上晒前檐,光线明亮,卷面在阳光下亮得简直会晃眼,下午西晒的日头晒后背,热得人像那街边的土狗,恨不得自己也吐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好散热。
到了夜里时候,气候骤变,秋风呼呼的吹着,睡着贡院霉臭味的被子,鼻子简直是遭了两趟罪,又臭又凉。
小狸凑近,喵呜喵呜的叫着。
它正想说臭侄子也是它的大侄子,下一刻,猫鼻子抽动,大大的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只见它四肢交错,如一道闪电一般,重新又跳到了孟风眠的肩上,只眼睛盯着卫平彦。
孟风眠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顾昭也乐呵得不行,正待拎过赵家佑手中的考篮,倏忽的,她凑近赵家佑,自言自语一般,小声道。
“好像有什么味儿。”
赵家佑往后仰,“你别凑我这么近啊,怪不好意思的。”
潘寻龙拊掌大笑,“哈哈,还能有什么味,咱们哥三都一样,那是号舍里闷出来的臭味!顾小昭,你别凑近了,仔细熏着你了,回头还得倒打一耙,说你家佑哥熏人。”
顾昭:“瞎说,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赵家佑和卫平彦心有戚戚的点头,表示顾小昭就是这样的人。
顾昭瞧了眼这几人,也不理会,视线继续落在赵家佑身上,末了,她目光一凝,猛地伸手从赵家佑袖口处抓了几缕灰色的丝线。
那厢,瞧着顾昭和潘寻龙几人笑闹的孟风眠,他的目光也是一凝。
“这是——鬼炁?”
顾昭点头,“不错。”
她转过头,意外道,“家佑哥,你在贡院里头碰到鬼了?”
那几缕灰色的丝线犹如活物一般,在半空中飘动不停,赵家佑心神一惊,前两天的疑惑一下就得到了证实,他一拍大腿,恍然道。
“我就觉得不对!”
“敢情真不是我眼花啊,那案桌的木板是真的有猫腻!”
此处人多眼杂,除了乡试的秀才公,还有像顾昭这样相接的家人,人难免多了些,人一多,小摊贩瞅到商机,跟着也来了。
顾昭环顾过周围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回头再说吧。”
……
大树下,停马车处。
孟风眠接过缰绳,“我来吧。”
“那就麻烦大哥了。”顾昭也不客气,递过缰绳,转身上了马车。
孟风眠扬了扬鞭,马儿得哒得哒往前,带动车轮辚辚,傍晚的秋风徐徐吹来,别有一番惬意,偶尔,还能听到车厢里头传来的几句声音。
车厢里。
“顾小昭,你怎么能让孟公子赶马车了?”
车厢里,顾昭才落座,就见潘寻龙一副吃惊模样,那小眼睛瞪得老大了。
顾昭莫名,“怎么就不行了?”
潘寻龙犹豫,“好歹也是个小郡王。”
虽然是死了又活的小郡王,不过,这祈北王府的宅子还在呢,小郡王不比前头的两位祈北王,这小郡王当初可是为了祈北郡城的百姓没的。
皇帝……皇帝应该没那么小气,不认这小郡王了吧。
顾昭不解:“是不是小郡王,和这有什么关系?风眠大哥是大哥,是朋友呢。”
不拘是大哥还是朋友,都是莫要客气,互相依靠的存在。
“那他还是玉,玉溪真人呢。”赵家佑举手,在顾昭的瞪视下,声音不自觉的轻了下去。
玉溪真人哎,他们玉溪镇,谁没有听说过他的传说?反正,他是不敢在孟风眠面前放肆的。
顾昭瞪眼:“拘束这作甚,大哥是自己人。”
顾昭瞅着这几个人,心里酸得冒泡,“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客气,倒是显得和大哥生疏了,怎么不见你们对我客气一些啊。”
“啊?这话怎么说?”潘寻龙三人莫名。
顾昭直了直腰板,揶揄道。
“按我现在这修行的架势,不出百年,我定然也是一方大能,大家伙儿喊一声顾昭真人,那也是不为过的,哪里像你们这样,天天顾小昭顾小昭的喊,没得把我喊不威风了。”
话落,顾昭就被这三人群嘲了。
“咦,自己说自己是真人,顾小昭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厚脸皮了哈。”
“你们是在酸我。”顾昭不理,兀自思忖道,“这顾昭真人的名头是不够响亮,回头我得想个响亮点的称号。”
“顾小昭最响亮!”
“对对,顾小昭最响亮,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