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梆,梆梆!”
“梆,梆梆!”
多福客栈里,小二正拿着扫帚清扫大堂,听到梆子声,他侧头听了听,心里数着梆声和节奏,嘀咕道。
“一慢两快,连打三次,唔,这是三更天了啊。”
似是应和他的话语,外头传来更夫嘹亮又拉长的声音,中气十足。
“三更天,鸣锣通知,平安无事!”
小二颇为自豪,大拇指一擦鼻子,做了个吸气的动作,自娱自乐的喜上眉梢。
“不愧是我,耳朵又灵又聪明!”
“呵呵。”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浅浅的笑声。
小二抱着扫帚,心里跳了跳。
近来祁北郡城可不太平,这深夜里突然的笑声,真是令他焦心啊!
他的目光急急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待看到笑声的主人时,心里松了口气。
“是你啊。”
随即,他有些抱怨的嗔了一眼来人,不见外的数落,道。
“走路也没个动静,就跟脚上长了猫垫子一样,突然出声,老吓人了,我这一颗心好悬没被吓坏了!”
顾昭愣了愣,随即笑道,“对不住了,少东家,下回,下回我的脚步声一定重一些。”
“没,没事。”小二瞧着顾昭眉眼都是笑意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多做计较,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在心里再一次感叹,这一个郎君怎么能生得这么俊俏哩,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明明大家都有的东西,他的就格外好看!
小二又是羡慕又酸溜溜。
顾昭:“少东家,我想问问,祈北郡城前两日出事的人家都是哪几家,他们的居所在何处?”
小二挠了挠头,“倒是不好意思叫少东家啦,阿爷瞪我了……哦,你说那几户人家啊,这话你问我就问对了,旁人不定有我清楚,像那本来要参加秋闱乡试的秀才公,他姓严,名若南,宅子落在城南的轩石轿街。”
“真是可惜啊,这严家这几年是走落魄路了,要知道以前,他家在城东的平湖街可是有宅子的,小郎你是外乡人,你不知道,我们祈北郡城有一句话叫做东贵西贱,南富北贫,这严家在城东有宅子,旁的不说,那祖上也是阔过的!”
小二比了个大拇指,顾昭被他的一句阔过逗乐了。
随即,小二哥面上带上了唏嘘。
严公子的才识不错,这次的乡试要是中举了,明年春日的春闱就能入芙京赶考,眼瞅着严家又要起来了,却出了这事,这不是严公子一人遭难,这是整个严家的灭顶之灾啊。
唏嘘,着实令人唏嘘!
“多谢少东家,夜里早点歇着。”
顾昭从小二那儿知道了六户人家的信息,笑着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客气客气。”
小二在顾昭走后,拿着扫帚又扫了一会儿地,倏忽的,他停下了动作,抱着扫帚在那儿拧眉,自言自语,道。
“哎?不是,怎么那小郎问啥,我就答啥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自己有这么好说话的吗?
总觉那小郎为人有种魔力,瞧着他点头附和,自己那是搜肠刮肚也要将话继续讲下去。
可怕可怕!
难怪他说书的叔公都说了,色令智昏……这生得俊俏的人,他就是可怕!
……
顾昭寻到严家,此处风炁骤起。
周围一片的漆黑,一栋栋宅子隐在夜色之下,就像一只只蹲地的巨兽,宅子的大门就是那巨兽的嘴巴,幽幽寐寐的瞧不清全貌。
严家除了傍晚在路口烧纸的阿布婶子,竟然无一人……严老爷,严夫人,还有那被咬下手指脚趾,本应该在病榻上休养的严若南,竟然都不在家中。
顾昭侧头朝四周望去。
秋风簌簌的吹来,带着一分呜咽幽鸣声,她手中提一盏六面绢丝宫灯,风吹得衣袍和发丝微微飘扬。
这大半夜的,人都到何处去了?
……
与此同时,长白山崎岖的山路上,被顾昭念叨的严家人正跋涉着。
只听一声闷哼,严若南脚上踩了个浮土,一个踉跄,本就受伤的右脚吃痛,面色一白,又是一阵冷汗下来了。
“南儿,南儿,你怎么样了,啊?让阿娘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