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动作利落,紧着就将它塞到六面绢丝灯,心里舒了口气。
这可得搁好。
这不是鬼鸮,这是她答应尊神的粪瓮嘞!可不能磕坏了。
她顾小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守信着呢!
没了鬼鸮,顾昭冲长.鞭另一头缠绕的孟东君笑了笑。
孟东君心下一紧。
还不待他多想,只见万骨阵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那是骷髅骨被燃烧殆尽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最后的庆宴一般,骷髅眼里青色的火光更旺了,阴炁腾空,腐蚀出更大的黑色空洞,修罗道开得愈发的大了。
一只又一只的堕物长手长脚的走出。
它们左右张望,深嗅一口,闻到人世间那鲜美的和灵魂滋味,眼里闪过贪婪。
“桀桀,真香啊。”
渗人的眼神盯住顾昭,长舌舔过,带动唾液连连。
“这个最香,好久……我好久都没嗅到这么香的人了,还是个娃娃……桀桀,娃娃好啊,肉嫩着哩。”
“尝尝这个,这个也香着呢。”顾昭笑了笑,手一甩,卷着孟东君朝堕物的嘴边送去。
孟东君目眦尽裂,“顾昭!”
顾昭哈哈一笑,“听到了,陛下不用如此大声。”
粪勺里,冲虚道长气急得直跳脚,须臾,他却又有一股熟悉的绝望漫上心头。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这世间有了他冲虚,为何又要有个顾小郎?
杀胚,这就是个不要脸的杀胚,市井里出来的小混混,啊啊啊,陛下啊——
此时,被冲虚道长念叨的陛下孟东君也不甘心,他的腰间虽然缠绕着元炁,耳朵边是堕物带着腥风的长舌袭过,不过,他的双手还是自由的。
孟东君当即抓紧冲虚道长,奋力的将粪勺朝袭向面门的堕物袭去。
一时间,此处恶斗激烈。
修罗道里。
孟风眠的黑背弯刀一进一出,又一个红皮怪物倒地。
他站直了身子,手中的弯刀垂地,黑背刀的刀身上有暗红又腥臭的血迹滴下,弯刀扭了扭,上头一抹暗红的光亮闪过,似它在无言表达,够了够了,它已经饮饱鲜血了。
在孟风眠的脚边,无数堕物倒地,无一不是心口受创,一招毙命。
他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那儿出现了一道门,门的另一头漾着橘黄的暖光,气息干净清甜,馥郁芬芳,和这一片只有黄沙漫天和杀戮的世界不一样。
无数的堕物从四面八方涌来,面带贪婪和痴狂。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入了这扇门,去那个世界。
孟风眠知道,那方世界是人间世。
他迟疑了一瞬,瞧着那蜂涌而至的堕物,在自己还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出手时,手中的刀便已经刺出了。
守护,就像他刻入灵魂中的本能一样,哪怕此刻的他也是堕物中的一个。
孟风眠灰白的眼翳黯淡了一瞬。
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地的堕物,自从他在修罗道中杀出名堂,已经许久不见这些堕物了,不想竟还有这般多。
堕物嗅到人世间的美味,犹如瞧见了鲜美肉味的马蜂,倾巢而出。
孟风眠一人一刀,难免有落网之鱼。
他原地站了片刻,提着刀,走过那尸横遍地,抬脚往那扇开在虚空中,散发着橘黄暖光的大门处走去。
下一瞬,孟风眠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视线看着门的另一头情形,眼睛越睁越大,自入了修罗道后,无情无波的灰白眼翳里有着古怪的神色。
“……二哥?”
许久未言,孟风眠的声音沙哑干涩,就像吃了一嘴的风沙一般。
只见门的另一端,他的二哥孟东君被一道莹白的元炁缠绕,手中拿着一个长柄圆球的武器,此时正和修罗道中里的长舌堕物激斗。
堕物的长舌带着血腥煞气,能腐蚀万物,孟东君时不时的被长舌擦过,绸制的里衣被腐蚀成破布条,挂在身上破破烂烂的。
不过片刻时间,孟东君身上就挂了彩,一片红一片青,瞧过去狼狈不堪。
“咻!”又是长舌掠过皮肉,堕物桀桀怪笑,“香,真香……呸呸呸!这是何物,臭死我了。”
心口处被舔到,沾了堕物恶臭的唾液,孟东君羞愤不已。
“顾昭,竖子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