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惋惜。
就是年纪小了一些,要是,要是顾小郎再年长几岁,不不不!不用几岁,再大个两三岁就成了,那样……那样她一定换个人喜欢!
“我昨儿卤的猪肺呢?还有一块肉,整整一大块肉,怎地都没了!”
这时,灶房里突然传来朱屠夫的婆娘于池娘暴躁的声音。
朱宝珠打了个颤抖,微微躬着腰,沿着屋子的墙角边走路。
朱屠夫瞧到了这一幕,眉头一拧,虎目一瞪。
“朱宝珠,你做啥了?”
“没——”朱宝珠连忙摆了摆手,眼睛转了转,有些小机灵鬼模样,“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吗?”朱屠夫不信。
他双手抱肘,拧眉怀疑的上下打量。
被老爹凶凶的目光一瞧,朱宝珠又是一抖,旁边的小娃儿朱再进金瞧了这一幕,捂着嘴偷笑,在朱屠夫瞧来时,连忙又搁下手。
下一瞬,小娃儿眼睛转了转,好似想到什么让他不痛快的事,鼻子哼了一声气,一只手举得高高的,上下蹦跶,扯着嗓子喊道。
“阿爹阿爹,我知道姐姐做什么坏事了!”
朱屠夫瞧了过去,“哦?”
“崽儿,莫要胡说!”朱宝珠急得跺了跺脚,伸出手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朱屠夫瞧过去时,她又讪讪的搁下了手。
朱再金大嗓门,“阿娘卤煮的猪肺和猪肉,还有锅里的卤煮鸭蛋,它们都是被姐姐拿走了。”
“唔唔——”
他用力的扒拉下朱宝珠捂在自己嘴边的手,提了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将剩下的话一气儿喊完。
“我瞧见啦!姐姐拎了小篮子,将卤煮肉拿去给于副将了!”
朱宝珠直跺脚,“崽儿!”
朱再金抹了一把脸,嘿嘿直笑,让她叫他崽儿,好好的再儿不喊,非得喊他崽儿,实在不成,喊他大金他也是欢喜的啊。
再儿,崽儿,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宝猪没安好心!
“宝珠!”瓮沉的声音如洪钟,带着怒气。
朱宝珠呆了呆,随即垂头耷拉脸,噤若寒蝉。
“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朱屠夫几步走了过来,拧眉问道。
朱宝珠抬头觑了一眼阿爹的面色,随即便被那黑脸吓到一般,眼神急急的缩了回去。
“是,是真的。”她怯怯的点了点头,瞧见朱屠夫脸虎眼一瞪,忙不迭的又喊道。
“阿爹!阿爹!您先莫气,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于大人救了我,您是不知道,那日那匹发疯一样的马车有多吓人,要不是有于大人——”
她拧了拧帕子,一跺脚,娇声嗔道。
“要不是有于大人,爹你就瞧不到你家珠珠儿了!”
朱屠夫:……
什么他家珠珠儿,猪猪儿还差不多!
于池娘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瞧了瞧自家夫婿,又瞧了瞧自家大闺女,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俩父女又拌嘴了?”
她一把扯过朱屠夫,压低了声音,又道。
“老朱,现在闺女大了,不好打也不好大声呵斥,姑娘家都要脸,你有话好好说,不许大小声。”
说完,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朱屠夫的胳膊,朱屠夫不疼,她自己的手反倒被那一身硬实的腱子肉给震疼了。
“我还不够给闺女脸面啊。”朱屠夫没好气,“你自己听听,你锅里的那些好肉啊,它们不是被老鼠叼走了,是被咱们家闺女叼走了,拎了小篮子,特意送给了于副将。”
他瞪了朱宝珠一眼。
真是闺女儿向外!
“啊!”于池娘也看向朱宝珠。
朱宝珠拉住于池娘的胳膊,摇了摇,羞赧道。
“娘,您生气啦?您别生气,女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感谢大人那日马蹄下的相救之恩,再说了,您不是也说了真巧,您姓于,于大人也姓于,说明咱们这是有缘的事呢。”
于池娘瞧了自家闺女一眼,只见她眼眸晶亮,白皙的面皮上有一层薄粉,都是姑娘家过来的,她又怎么不知道,自家闺女这是芳心暗动了。
于池娘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朱宝珠在街上遇到了一辆马车,不知怎么的,那拉车的马惊了,朱宝珠险些受伤,是城南营地的一位官爷经过,出手相救,这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后头,家里又偶遇了两回那大人,朱屠夫是个知恩的,救命之恩怎么回报都不为过,当场给了大半扇的猪肉,又问了姓名,这才知道那官爷姓于,是营地里的副将,叫做于常柊。
那于副将虽然黑了些,又镇日操练,风吹日晒,皮肤也粗糙了得很,不过,那一身模样着实生得周正,自己姑娘芳心暗动,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于池娘按捺住性子,心里开解着自己。
“好了好了,这报答一事,爹和娘会看着办,那是官家人,咱们不过是平头百姓,珠儿你莫要纠缠,咱们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