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富贵人家的公子,不见威仪,但见洒脱人间的逍遥。
陈其坤一点也不敢大意,小声的道了一声,“陛下。”
孟东君一抬手,对面的陈其坤立马噤声。
片刻后,只见孟东君好似自嘲的一笑,他转了转手中的杯盏,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往桌上一搁,这才侧头看了过去。
“浑叫什么,你的陛下还在皇城里待着呢。”
陈其坤连忙表忠心,“在臣的心里,陛下仅有您一人,皇城里的不过是伪龙,臣相信,苍天有眼,总有一天会拨乱反正,星辰归位,臣等盼着那一日,并为此夙愿,不懈努力准备着。”
说着,他热泪盈眶,看着孟东君的目光激动不已且情真意切。
“陛下,您不单单是陛下,您还是我们东梁高高在上的日神啊!因为有您,我们这些遗民才能知道前进的方向。”
“今日得见天颜,下臣,下臣三生有幸!”
说罢,他双手交叠,神情收敛,在窄小的车厢里行了个大礼。
孟东君笑了一声,笑声颇为愉悦。
“好,富贵也不忘故国,该赏。”
说罢,一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环佩从车厢的窗棂里丢了进来,落在陈其坤的手中。
陈其坤低头,入手是环佩温润的质感,才碰触,一股浓郁的灵炁便从中漾出,他舒坦得几乎想要喟叹出声,方才损失了一只眼的不适也被抚平了。
孟东君漫不经心,“最近皇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陈其坤连忙收回心神,想了想,认真道。
“开春之时,伪龙病了一场,许是这场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许多,只是不知为何,他又将原本想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心思搁置了。”
“陛下您进京之前,他才刚刚驳回了众臣请立太子的奏折,颇为气怒模样。”
何止是颇为气怒,简直是动了大肝火,就连一向在陛下面前颇有脸面的自己都吃了排头。
“不过——”
陈其坤思忖了一下,继续道。
“伪龙近来倒是颇为宠爱江贵妃诞下的八皇子,不知这又是何意,不过,此举倒是引得朝堂上下人心浮动。”
孟东君嗤笑一声,“不过是君王垂老,见不得年轻力壮的儿子讨到好罢了,至于八皇子——”
他笑着摇了摇头,“稚子可爱无辜,单单是多瞧两眼,心里舒坦得都好似年轻了二十来岁的光阴,如此一来,谁又能不爱呢?”
陈其坤垂眸没有说话。
当朝八皇子确实年幼,正是垂髻之年。
孟东君:“好了,你们赤诚忠勇的心我都知道了,以后唤我一声王爷就成。”
他抬眸往前看,如星一般的眸光里有几分的沉重,“陛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陈其坤讷讷,“陛下……”
“按我说的做。”孟东君抬手。
陈其坤只得改口,小声的唤了一声王爷。
听到这一声王爷,孟东君的目光朝皇城看去,眸光微闪。
总有一天,他要天下人恭敬的唤他一声陛下,堂堂正正的,不再避着任何人!
很快,很快就会有那么一天的!
……
两车交错离开时,孟东君吩咐陈其坤,“你盯紧了皇城,陛下那儿有什么动静,记得及时汇报。”
“记住,是故国栽培了你,勿要忘恩。”
陈其坤肃然,“是!”
……
祁北王府的座驾岂是凡物,等陈其坤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两马拉车的暗红车厢已经在前方了。
想着今日被人掐破的眼睛,陈其坤心里有些不安,他想和陛下汇报汇报这一情况,商讨一番对策,毕竟陛下身边的能人颇多,不像他,只靠这一个偷眼的神通,偷偷窃取他人的灵感,让自己更聪明一些。
除此之外,别无一用。
陈其坤叹息: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过,想着祖上代代传下来的话,方才数次话到嘴边了,他又生生的吞了下去。
无他,别瞧眼扆崋下陛下亲和得很,听说当初的手段很是铁血。
虽然自己是离当今太和帝最近的一枚棋,要是让陛下知道自己有暴露的可能,说不得立马动手了结自己的就是陛下了。
陈其坤打了个寒颤。
“没事的,没事的,我方才溜得快,那人应该是没有抓到我。”
他喃喃自语了两句,安抚了自己一通,心中总算安心了一些。
左右无人,陈其坤轻轻的薅高了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