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不是在意外,怎么大家好像都去地里劳作了?”铁匠抡起大锤,往烧得发烫的铁条上用力一锤。
“铛铛”火花四溅,铁匠赤膊的皮肉也跟着跳了跳,上头肌肉虬结。
火光映得他面色膛红,不过,此时却挂着笑意。
顾昭的视线又朝街道上看了一眼。
只见荷锄的人三三两两的结伴,有的还相互搭着肩膀,时不时的说上一句什么,乐乐呵呵又放松。
“是啊,大家好像一起忙碌去了。”
铁匠:“不是好像,就是一起忙碌去了。”
“今日,府衙里的大人们都和我们说了,去岁那一场山火,那是山神护着我们州城,和恶人相斗,后来被恶人用了奸计,这才烧了我们的息明山。”
他说到这,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要是让我知道那恶人是谁,非得骂他个祖宗十八代不可!”
顾昭听了过去。
只见铁匠又抡了铁锤,咬了咬牙,面色狰狞的砸下,显然是将那火烧的铁胚当恶人捶打了。
她轻笑了一下,只听铁匠又道。
“这不,大人吩咐了衙役和兵丁上山种树,大家儿知道了,自个儿也拎了锄头和铁锹,结伴上山种树。”
“大家伙儿都说了,以后啊,我们年年这个时候,都要上息明山上种几棵树。”
“不拘是什么树,长此以往,息明山定然又是一片青翠。”
他又砸了下铁胚子,中气十足。
“咱们靖州城的人都念着山神大人的好,一定会让山神大人恢复元气,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了十年......百年,息明山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好。”
他顿了顿,发狠道。
“不,一定要比以前还要好!”
“下次再碰到狡诈的坏人,定然不能让他烧了去!”
这时,又是一阵山风吹来,里头似乎带着一道浅浅的笑意。
那是息明山山林之意的声音。
顾昭怔楞了下,随即面上也扬起了明媚的笑。
真好啊。
祂念着他们。
他们,亦念着祂。
......
拎着铁疙瘩回到甜水巷的顾宅时,天光正是擦黑时候。
纸人畏火,院子里的灯笼是顾春来拿火折子点燃的,待所有的灯都燃着了,他将绳子一拉,灯笼高高挂起,于温柔的春风中微微摇摆。
烛光映衬在地,风来,光影摇动。
顾昭招呼了一声,“阿爷。”
顾春来朝石头花盆中磕了一锅烟灰,回头就见顾昭走来,手中还拎着一团铁疙瘩。
他老花的眼睛眯了眯,道。
“这是铁疙瘩吧。”
顾昭点头,“是啊。”
顾春来不解,“这铁疙瘩拿着作甚?”
顾昭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露出促狭的一笑。
“做个小东西。”
“哦?”顾春来来了兴致。
这些天化雪,泥地湿滑,顾昭拘着他,不让他夜里时候出门。
喇叭藤另一边,老家的老伙计们也回屋歇着了,他这是百无聊赖啊。
见顾昭说要做个小东西,顾春来大旱烟一抽,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跟上顾昭。
瞧见顾昭回头,他摆摆手,眯眼笑道。
“阿爷就瞧瞧,不打扰你。”
他顿了顿,又道。
“阿爷能瞧吗?”
顾昭点头,“当然。”她颇为羞赧,“就是我的手艺可能有些粗糙,不过也没事,这玩意儿不要好看,结实耐用就成。”
最好用个百年,千年。